这年,齐恒公下白即位,派了大夫隰朋去周朝,告知新君即位,又向周王室求婚。周王同意,把一位王姬下嫁给齐侯。周王又让鲁国鲁庄公来主婚,徐国、蔡国、卫国各国也送了公主来做陪嫁女。
因为鲁国是要主婚的,所以齐国鲁国又开始和好,各自败了一战也算打平,于是不记前仇,互为友好,约为兄弟。
到了秋天,宋国发了大洪水,淹没了很多庄稼,淹死了很多百姓。
鲁庄公曰:“鲁与齐国已经和好,就不要和宋国相恶了。”于是派使臣带了很多粮食去慰问宋国。宋国感谢鲁国送粮食救了很多的百姓,也派了使臣到鲁国感谢。宋国的大将南宫长万一直被关在鲁国,这次使臣来请求放了长万,让他回宋国。鲁侯虽然说关着长万,可是对他礼敬有加,待他十分的关照,一直想说服长万留在鲁国,为鲁国效力。可是长万从小在宋国长大,家里亲戚族人都在宋国,必定是要回去的。鲁侯留不住长万,也只好卖一个人情,让他和使臣一起回去了。从此齐鲁宋三国很好。
髯翁有诗曰:
乾时长勺互雌雄,又见乘丘覆宋师。
胜负无常终有失,何如修好两无危!
南宫长万回到宋国,宋闵公开玩笑对他说:“开始我很尊敬你,现在你被关在鲁国,我不尊敬你了啊。”长万自己也抓也觉得没有面子,惭愧地退了出去。
南宫长万
大夫仇牧私下里劝谏宋闵公曰:“君臣之间,以礼相交。不可以开玩笑啊。开玩笑就没有了尊敬,没有尊敬就会怠慢,怠慢了就会无礼,无礼了就有可能会产品悖逆,主公一定要戒掉啊。”
宋闵公曰:“寡人与长万经常开玩笑的,不会伤害他,没有关系的。”
到了周庄王十五年,庄王生了疾病,突然崩了。
太子胡齐即位,是为周僖王。
周朝派出使臣通告各路诸侯,讣告也到了宋国。正好宋闵公和宫人在蒙泽(今河南商丘北)游玩。南宫长万有一个绝技,就是能把长戟扔到高空中,然后掉下来的时候手可以接住,百无一失,从来没有失手过。宫人们都要看长万的绝技,闵公于是让长万一起游玩。
长万在大家面前帅帅地耍玩了一会,宫人们都纷纷夸奖不已。这个闵公有点嫉妒长万的意思,于是让长万和自己玩博局(一种赌具),输了就喝一大杯酒。这个博局正是闵公擅长的啊,长万连输了五次,喝了五大杯的酒,已经醉到八九分了。可是心里不服气啊,连着都输了,所以请求再来一局。
闵公曰:“一个囚犯就是常败的,怎么还敢和寡人赌胜呢?”
长万一听,心里又惭愧又有点怨恨了,拉下长脸默默不言。
宫人来报告,周王有使臣来了。闵公问清了来意,知道周庄王崩,新王即位,曰:“周王室已经有了新王,应该立即派使臣去奔丧和恭贺新君即位。”
长万曰:“臣还从来还没有见过王室王都城的盛景,愿意前往。”
闵公笑着曰:“宋国即使没有什么人了,也不能让一个囚犯去做使臣啊。”宫人们都大笑出来。长万羞愧的脸都红了,又恼羞成怒。既然已经回来很久了,这个闵公居然还一直拿这件事情来羞辱他,真的生气了。又喝了很多酒,借着酒胆,一时不顾君臣之分,大骂曰:“无道昏君!你知道囚犯也可以杀人的吗?”
闵公也发怒了,怎么还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骂君候?怒曰:“贼囚!你还敢无礼!”说着想要去抢夺长万的画戟,想要刺长万。长万也不夺画戟,直接拿起博局,把闵公打倒在地地上。然后又骑在闵公身上,双拳出击。长万是谁啊?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力大无穷。几拳下来就把闵公打死了。呜呼哀哉,闵公就这么活活被长万的拳头打死了。宫人们都惊呆了,醒来一下子都吓得四散而逃。
长万怒气还没有消散,提着长戟醉步到大门,遇到了仇牧。
仇牧正好问他:“主公在哪里啊?”
长万曰:“昏君无礼,被我杀了。”
仇牧看长万喝酒喝得乱说话,笑着曰:“将军喝醉了啊,不可乱说也。”
长万曰:“我没有醉,真的是实话,昏君已经被我杀了,就在里面。”给他看双手的污血。
仇牧一看是真的,勃然变色,大骂:“弑君逆贼,天理不容。”于是用手中的笏板(古代官员上朝时拿的手板,有竹子的,木板的,象牙等)来打长万。他那里是长万的对手。长万左手一挡就把笏板打落在地,右手一拳打在仇牧的头上,头如齑粉。就是一拳就把头打碎掉了,拿了仇牧的牙齿随手一扔,就嵌入门板三寸。真的是神力啊。
长万拿起画戟,慢慢地走,登上了车上,如若无人一般。
宋闵公即位十年,就因为几句玩笑话,就招到逆臣的毒手。春秋乱世,弑君如同杀鸡一般多,可叹啊可叹。
史官有称赞仇牧的,做诗《仇牧赞》云:
世降道斁,纲常扫地。
堂帘不隔,君臣交戏。
君戏以言,臣戏以戟。
壮哉仇牧,以笏击贼!
不畏强御,患肝沥血。
死重泰山,名光日月。
太宰华督听闻有变,马上点起人马,准备起兵讨伐。带着人刚到东宫西边,正好遇到了长万。长万也杀疯了,一句话不说,看到人就一戟刺过去。一下就把华督刺下了车下,马上又补上一戟,杀了华督。自己拥立闵公的弟弟公子游为君侯,把宋国几个大族都驱逐出去了,戴、武、宣、穆、庄几个大族都被赶走。公子群逃到了萧(宋境,今在安徽萧县西北),公子御说逃到了亳(今河南商丘市北)。
长万曰:“公子御说才能极佳,能说会道,而且是闵公的亲弟弟,现在在亳,以后必定会生变的。如果杀了御说,那么一个公子群就不用担心了。”于是派了弟弟南宫牛和猛获为大将,带领军队一起包围了亳。
冬十月。萧叔大心带领被赶走的几个大族,戴、武、宣、穆、庄五个大族族人家丁,又借了曹国的士兵一起来救援亳。公子御说也指挥亳人,内外夹击南宫牛,大败被杀。所有的宋兵都投降了公子御说。猛获一看主将被杀,士兵头投降投靠对方了,自己孤家寡人不敢回宋了,于是直接投奔卫国去了。
戴叔皮献上计策曰:“我们用投降的士兵旗号,假称南宫牛已经攻克了亳邑了,还抓住了公子御说,大胜归朝。”于是先派几个人一路回去传言出来,南宫长万都相信了,等着弟弟凯旋归来,也没做准备。公子群带着早已投降的士兵,很容易就进了城门。进城后对将士们曰:“只要抓住逆贼长万一人,其他人不能惊扰。”
长万在朝堂之上惊慌失措,准备带着公子游逃出去。却看到满朝都是甲兵包围了,有内侍汇报说子游已经被将士杀了。长万一看大势已去,长叹一声,想来想去列国之中只有陈国和宋国没有交情,于是准备逃到陈国去。可是想到家里老母,老母已经八十多岁了,不舍得丢弃老母亲。南宫长万是个孝子,逃跑的时候,妻子儿女均顾不上,唯独将家中的老母亲带上,用独轮车推着她一起逃亡。。于是先跑到家里,把老母接上车。左手带着长戟,右手推着车前行。虽然只有一只手推车,但是行走如风。大家都知道长万天生神力,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的。宋国大陈国,距离有二百六十多里,长万居然推车老母,一天就到了。这样的神力,古今都没有见过啊,南宫长万堪称春秋时期第一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