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言不止】

投机倒把,一个特定时代的特定叫法。放到今天,应该叫做“搞活经济”,或叫“发家致富”。

无论身处什么时代,也不管什么出身,自强不息都是走向成功的不二法门。当然还得有敢为人先的脑瓜、灵活机动的战术、百折不挠的精神,具备了这些特质,想不成功都难。

投机倒把的意思(为什么以前做生意叫投机倒把)-风君娱乐新闻

家春童年时,野气十足,带弟弟妹妹刨沙坑。坑深一米,坑口覆麻柳枝叶,再掩沙土,一般人马伏在河边树下,看行人马翻人仰,时而拢囗嘘声,别让敌人发现了!家春是个少儿统帅。

高年纪娃欺他,走路撞他,爬起来,打人民战争,唤兄弟姊妹齐上。一时间,千百个小孙悟空儿,围着庞然笨笨熊,抱腰的,出拳心,拔毛的,挠痒的,动口的,以头拱的……各施绿林手段,直让对手嗷嗷叫,自信心开始动摇!最终,少不得各归本阵,吃爹娘教训。

家春的老爸,教育孩子方式简洁,让吃暴栗,手指敲打脑袋,即鉴定西瓜质量的通常动作,啌啌直响!让人呲牙咧嘴,失去常形!不过,全民战争获胜,乐在心中!暴栗算什么?

家春胆大,有其父之风。其父为官一方,配有盒子枪吗?毛贼扒手猖獗,落魄大爷大娘深受其害,啼哭求助。其父听了,唤来成名惯犯,冷言道:“三日之内,物归原主。”贼头见了枪柄红缨,面色发白生寒,脚发软再发抖,屁眼吓得打皱儿,敢不从命?

其父为官,力排众议,岳溪大镇,怎能没有高中?不但要办高中,而且还要普及!于是,我这棵小草,借三春辉光,居然也坐入了高中教室。小个个头儿,小不起眼,捡起后排轻轻落下屁股。我的大裤子裹了身子,几近没屁股,要不,我初中两年,齐天了!

家春学的是文科,记忆力十分好。回忆往事时,他坐在轮椅上吹龙门阵,呷酒说事儿,我便记录,好些段落,我一字不减!

冬夜,约同学值班染坊,住在民办社企馆子。饿了,䒱笼里有扣碗粉蒸,有酥肉肥片,这是有数的,吃了要遭罚款,谁敢?家春敢,碗中酥肉各取两片,其余酥肉挪位处理,有什么破绽?细看单薄点,没关系的。

冬天吃冷肉,容易拉肚子。怎么办?家春发令:“兄弟们,囗中嚼久点。每人五片,嚼烫了再吞下。”我们都听他的,白吃,怎可不听呢?没钱,饿了只是老鼠偷吃,小敲小打,由他安。

七十年代,尾随其后,步行到万县搞投机倒把,即收购死牛肉,每斤可赚两毛钱,低价买,高价卖,违法的。遇到市管会袖系红条箍,手一挥,没收!你敢逃!这叫割资本主义尾巴,粉碎你的发财梦。这是净化你灵魂的专政手段。

好在家春眼尖,见不妙,咱俩投机份子赶穿大街过小巷,确有侦察员的机敏。卖完牛肉,除去本钱,分红每人四元,乐不可支。谁说咱没钱?住一晚旅社吧,两毛一夜,破棉被,冰凉,虱子成群结对,一夜不停,打牙祭来。月光疏影,那虱在手板上急行军,一个个好像画本上的琵琶琴,是运动琵琶!在手板上粉粉地蠕动,哄虫子玩亦如今日埋头于手机。

次日凯旋,人迹板桥霜,鸡声茅店月,挑着空篓回家,路上赫然一手电筒。咱二人同时发现,咋处理合适?荒山野岭,交民警叔叔?显然不合适,家春发话:“折成钱,总价一元六毛,二一添作五,电筒我要了。”于是家春给我一元,我补两毛,他却不要。

此行不虚,我拥有五元。区区童儿,身怀巨款,跟他干,有门道!当然,七十年代,电筒是好家伙,两端系绳,跨肩上,逢夜路看电影,有电筒者,神气活现,仿如司令长官,取得话语权。那时物质匮乏,买牛头牌电池,排队长蛇,要拢了,却买空了……

那年头,割尾巴割得生猛,从物质上割,还从思想领域上割。怎么割?从灵魂深处进行。在学校,相传有一女子,老入不了团,在自我解剖思想的认识中写道:“我灵魂肮脏,夜里睡着,不思批孔老二的克己复礼,兴灭国,继绝世搞复辟,却老想着为什么男孩长那话儿,而我们女孩却没有……”这认识一传十,十传百,屎不挑不臭,这一挑,让自己身败名裂,臭名远扬,童儿远远见了,努嘴咋舌:这个女人不寻常,作风不好,我们要远离才是……

虽如此血淋淋割尾巴,但尾巴蔓延,却如漫山杂草,长得风快。我们又在谋划,在岳溪场镇,收买鸡蛋,弄到万县偷买,每个净赚人民币五分。

还是住上次那旅店,半夜还可以听到店主的竹筒梆子声,还可享受民谣艺术:“楼上楼下客,听我来交涉。拉屎有茅室,别在舖上蒸包子。撒尿有夜壶,别在铺上画地图……”苍老的声音饱含着苦涩的幽默!

搞投机倒把,只能侥幸成功,一旦落网,“赃物”充公。现在叫搞活经济,满足人民生活需要,大大方方的,就怕你偷懒不做而当啃老族人!

学养蜂吧!十来岁的家春担当家庭重担。过日子,得有一技之长,才可安身立命。是的,鸡生蛋,狗护家,各有绝活儿,师傅万水先生总这么说。套用语录一下,枪杆子里面出政权,那么,手艺活儿里就会出希望。

边上学边养蜂,半工半读,不妨事儿的。全家支持,说动就动,当然不是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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