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时期,齐国称霸中原之前有一个诸侯国很牛掰,那就是郑国。

郑君三世辅周,功勋卓著,郑庄公寤生更是了不得,勇且多智,生平事迹很多,克段于鄢,假旨伐宋,抢割周麦,箭射桓王,哪一件都让人惊掉下巴。把他和后来的五霸放在一起,也毫不逊色,但是他的继承者们一个比一个怂。今天说的是他的后人郑灵公的故事。

郑灵公在位期间,公子归生执政,与公子宋合穿一条裤子。公子归生性情柔弱,谨慎胆小,公子宋为人强悍,凶狠跋扈。

一日,归生与公子宋相约早起,入朝觐见灵公。忽然公子宋的右手食指不自觉地颤动,公子宋笑道:“今天又有好吃的了。”见归生一脸茫然,便向他解释:“每次尝到珍馐美味之前,我的这根指头就会预先报信。之前出使晋国,吃到石花鱼,后来又出使楚国,尝到了天鹅肉,灵验得很,不知道今天有什么口福?”归生颇觉惊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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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至朝门,见内侍官急急忙忙召宰夫入内。公子宋忙上前问什么事,内侍官说:“有人从汉江抓到一只两百多斤的鼋鳖,献给主公,现在正绑于堂下,主公命我召宰夫前去屠宰,好宴请诸位大夫。”

公子宋与公子归生并肩入朝,见堂柱上捆着一只大鼋,形如车轮,二人相视而笑。拜见灵公之时,嘴角余笑尚存,灵公问他二人笑什么,归生一五一十把公子宋的特异功能告诉了灵公,灵公笑着说:“我看未必,灵不灵验,权在寡人。”二人下殿,归生说:“鼋鳖就在眼前,但是主公若不请你,你也只能干瞪眼。”公子宋脑袋一晃:“主公大宴群臣,不可能打我偏手,放心吧。”下午四时,内侍官果然遍召诸大夫,公子宋松松腰带,对归生说:“我就知道主公不会不请我的。”

稍后,君臣落座,灵公致辞:“鼋乃水族佳味,寡人不敢独享,愿与诸卿共之。”诸臣齐声称谢:“主公一食不忘,臣等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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鼋羹已煮好,宰夫先献于灵公,灵公尝了一下,吧唧吧唧嘴:“嗯,不错,好吃!”放下筷子,命令赐群臣每人一鼎,从下席派起。宰夫尊令而行,没想到分到首席、二席的时候只剩一鼎,问灵公给谁,灵公答:“赐子家。”(子家是公子归生的字)于是,宰夫就把最后一鼎鼋羹放到归生面前。灵公大笑:“寡人命遍赐诸卿,而偏偏到子公这里没了(子公是公子宋的字),怎么就这么寸?活该今天子公没口福,食指预动必尝美食,纯粹是瞎扯。”

原来灵公故意吩咐宰夫,设下这个局,目的就是捉弄一下公子宋,使其食指不验,以为笑柄。

今日,主公赐食,文武百官人人有份,独独少了公子宋的,公子宋心知肚明,知道灵公有意戏弄自己,想想刚才自己在公子归生面前把话说得那么满,不禁恼羞成怒,竟然大步走到灵公面前,伸出经常抠鼻屎的爪子从灵公的碗里抠出一块鳖肉,扔到嘴里,拿眼瞅着目瞪口呆的郑灵公,得意地笑道:“汉江鼋鳖我也尝到了,食指何尝不灵验?”言罢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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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郑灵公才回过味来,把筷子一扔,骂道:“老匹夫,胆敢欺君,难道我堂堂郑国就没有砍了你的刀剑吗!”公子归生吓坏了,慌忙与众人一起为公子宋求情,灵公恨恨不已,君臣不欢而散。

如果等双方冷静下来之后,公子宋前去向郑灵公谢罪,郑灵公借坡下驴,君臣二人有可能重归于好,毕竟公子宋是国器重臣,灵公也不会把他怎么样。可是,公子宋属驴的,他说慢人者,人亦慢之!所以不认错、不道歉,爱咋咋地。郑灵公下不来台,恨得牙根痒痒,暗自思忖怎么才能拔掉这颗锈钉子。

这边郑灵公刚刚有个念头,那边公子宋已经行动了。他把弑杀灵公的想法告诉归生,归生大惊失色,说:“小猫小狗相处久了,杀之,尚且心存不忍,何况是一国之君!你赶紧打消这个念头,说说就算了,咱俩这么多年,我就当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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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生不配合,公子宋陷入被动,心有不甘,于是散布谣言,说归生与灵公的母弟公子去疾天天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密谋什么,恐怕于社稷不利。归生又急又怕,私下里质问公子宋是何居心,公子宋哈哈一笑:“子家,说句掏心掏肺的话,咱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别想跑,如果胆敢不跟我合作,我让你死在我前头!”

公子归生生性懦弱,不敢和公子宋作对,沉吟半晌,问:“你想怎样?”公子宋说:“大事若成,你我推子良为君,与晋通好,可保郑国百年无事。”归生内心慌乱没有主意,只说:“随你行事。”

当年秋祭,灵公夜宿斋宫,公子宋率众闯入,用土囊压杀灵公,对外谎称灵公“中魇暴死”,归生不敢多嘴。

公子归生身为执政大臣,在公子宋叛乱这件事情上,事前不举报,事中不阻拦,事后不讨逆,因此,孔子作《春秋》时,明确指出:郑公子归生弑其君。把他定为首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