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人类来说,来自各方面的暗示的影响总是出乎意料的强烈。最近俄罗斯流行的一种导致青少年自杀的蓝鲸游戏,使用各种暗示性的动作来操纵青少年的心理,使其陷入自杀的怪圈中。根据报道,蓝鲸死亡游戏已经导致130名俄罗斯青少年自杀。
在1856年,大英帝国的南非殖民领,发生过一起比蓝鲸死亡游戏严重的多的暗示事件,最终导致了南非民族科萨人80%以上非正常死亡,让南非最早的土著民族科萨人突然之间接近灭族。死亡的具体人数虽然没有详细记录,根据英国教会的报告,总计人数应该超过10万以上。
【南非民族科萨人在19世纪进行的一场死亡游戏差点遭遇灭顶之灾】
和所有的疯狂行为一样,科萨人事件的导火索也是得自所谓神明的启示。1856年4月,两名科萨族女孩在河边的玉米地玩耍的时候,据她们自己叙述,遇到了两个神秘人,让她们为科萨部落传达一个重大的消息。一场伟大的神迹即将发生,所有科萨人应该杀死他们的牲畜,因为不再需要这些无用的财产,当神迹一旦降临,物质生活将极大丰富,人民生活水平空前提高。但是要确保这一天的到来,一定不要播种和培育庄稼,所有储备的粮食也当全部毁去。科萨人最重要的财产和食物来源牲畜,更是必须全部杀死。部落全体除了为神迹降临做准备之外,不需要再做其他事情。
神秘人告诉女孩说,那一天到来后,新人将取代旧人,所有英国人和不再敬畏科萨人先祖灵魂的人将会被冲入大海。第二天,当两个女孩到同一个地点玩耍的时候,神秘人又再出现,并重复了昨天的预言,并要女孩带她们的叔叔莫哈拉克扎前来,要传授莫哈拉克扎神谕。莫哈拉克扎去了之后,反问到如果毁掉了粮食和牲畜,人民该如何生存。神秘人告诉他说,一切都会得到照顾。神秘人要求莫哈拉克扎将消息带给科萨人最高头领萨利尔和所有部落头领。
从今天的观点来看,莫哈拉克扎的讲述疑点很多,他本身是一个很有野心的预言家。莫哈拉克扎曾经加入基督教会,指望成为一个传教士,但学习圣经的努力并不成功,于是他回到家乡的部落,希望能成为一个伟大的预言传播者。莫哈拉克扎的同乡人大多不相信他的信口胡说。但科萨人大酋长萨利尔却半信半疑,他也希望出现神明,将可恶的英国人全部驱逐出去。在萨利尔看来,清除外来白人的影响已经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情。科萨大酋长最难以忍受的是欧洲人的服装,科萨人传统的观念是赤身裸体涂上红土,表明身体清洁。可是欧洲人却坚持穿着衣服而拒绝涂红土,这让萨利尔非常反感,认为欧洲人身上的怪味让人难以忍受。
让萨利尔坚信神迹即将到来的原因还有一个,即在南非广泛传播的一条消息。因为英国和俄罗斯在克里米亚开战的缘故,英国的武士大部分已经离开了非洲,据说英国在克里米亚遭到了惨败,从指挥官到士兵的尸体堵塞了河流。萨利尔相信俄国人就是预言中的新人,而他想象中的俄国人是健壮的黑人武士,是科萨人祖先的灵魂转世托生而成的,要取代英国人在非洲的存在。
【科萨人传说俄罗斯人在克里米亚大败英军,连前任南非总督也被打死】
在大酋长的鼓动下,成百上千的科萨人屠宰家中的牲畜,毁去储存的粮食,沿着南非海岸一路瞭望,希望看到大船载着俄国人早日到来。但神迹没有降临,海上的大船毫无踪迹,科萨人的粮食储备却一天天的减少了。
1856年夏天,科萨人屠宰牲畜的规模在不断扩大,莫哈拉克扎的说教已经遍布南非东部主要的科萨人聚居区。英国政府试图干预但毫无作用,一位南非牧师绝望的记录说:“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看到男人、女人和孩子像狗一样死在你的门前。”
伊丽莎白港的英国代表处主管麦克利试图说服大酋长停止这种疯狂的自杀行为,他认为这是黑人在用自我灭绝的方式对抗殖民政府。他给大酋长萨利尔写信威胁说,除非他们立即停止毁坏自己的牲畜和庄稼,不然英国政府将以武力阻止。
萨利尔则对欧洲人的威胁充耳不闻,据他本人的说法,他曾经来到神秘人出现的河边,在那里见到过他刚刚死去的儿子、一匹已经死去的骏马,还有突然出现的谷物和麦酒。这显然是大酋长在压力之下的自我暗示。莫哈拉克扎这个最早的预言者则敦促所有部落成员必须彻底完全的杀光自己的牲畜,毁掉粮食,若是做的不够彻底,俄国人是不会来的。
宗教狂热像瘟疫一样迅速传播,无数人拥到圣地安营扎寨,迎接神迹的降临,但当莫哈拉克扎预言俄国人到来的1856年7月的某日来临时,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
由于大量毁坏粮食和杀死牲畜,以放牛为生的科萨人已经开始了饥荒。被大酋长追问责任的莫哈拉克扎慌忙逃出村子躲了起来,并声称俄罗斯人已经到来了,他们躲在一个神圣的城堡里,显然科萨人还保留着粮食和牛群是不虔诚的,除非最后一头牛被宰杀,否则他们绝不会现身。莫哈拉克扎还使用了很多现代邪教通常的招数,如编造许多虚幻的谣言,声称有人已经看到了海里有俄罗斯人的头领在四处游动,俄罗斯人会在满月的夜晚降临,他还安排人员看守河边的圣地,不允许人随便接近。这一切都强化了整个族群对于预言的认知。
莫哈拉克扎将八月的某日作为新的降临日,但同样的这一天也没有发生任何异常。有些饥饿的村民开始愤怒。为了平息他们的怒火,莫哈拉克扎制造了更多预言:如降临日到来时,大海会分开,撒旦率领大军亲自赶来屠杀英国人和不肯屠杀牲畜的科萨人。降临日当天,每个死去的班图勇士将会在天上敲响牛皮鼓来欢庆,天上将会传来震耳雷声。无数的牛马将从天而降,所有疾病不治而愈,瞎子能复明,瘸子能走路,老人恢复青春,少年青春永驻。人们不必工作,每天过着幸福的日子。
【非洲巫医的装扮,非洲长期流行的巫术传统无疑为屠牛悲剧的发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但随着日子天天过去,他的谎言越来越不能安抚人心,莫哈拉克扎的预言逐渐荒腔走板,他声称已经有人看见海面上成群结队的俄罗斯人,只是那些不够虔诚的人才看不见。
科萨人的部落高层已经不太相信这个神棍的种种掩饰之辞。但令他们惊讶的是,为了维护酋长的权威,大酋长萨利尔竟然坚持将屠杀牲畜的事业继续下去。他在莫哈拉克扎的指导下再次拜访了圣地,这一次他坚称满载俄罗斯武士的大船已经抵达了河口,黑人的终极自由指日可待了。
黑人的自由终于没有到来,随着科萨人持续不断的屠杀牲畜和毁掉粮食储备,到了1856年年末,整个南非东部地区陷入了恐怖的饥荒中。欧洲人惊恐的看到密密麻麻的饿死者和被杀死的牛的骸骨遍布在未曾耕种的土地上,整个科萨人地区超过20万头牛被宰杀,10万科萨人饿死。
1867年年初,五千多名最后的信仰者和萨利尔参加了祈祷俄罗斯人天降的仪式,在仪式上莫哈拉克扎告诉人们,功业已经到了最后一步,只要科萨人回家杀死那些为婴儿和孩童保留的最后几头奶牛,将牛皮蒙在门口,天上将降下雷霆闪电劈死英国人而又不会伤到科萨人。
【科萨人的想象力,俄国人是高大强壮的黑人武士,是科萨先祖的化身,前来屠杀英国人】
到了1857年2月,降临日又一次失约了。但科萨人的末日已经到来,英国的记录者们详细描绘了那些期盼着幸福天降的科萨人穿戴着精美的饰品,从天明等到天黑,活活饿死在田野里的场景。英国殖民政府派遣救援队开始分发救济粮,但很多人已经没有力气去到发放免费饭食的救济站,通往救济站的路边到处是科萨人的尸体。有许多人甚至倒在距离救济站仅仅几码外的地方。饥饿的科萨人甚至吃掉了自己的牛皮棚屋和牛皮裙,然后开始吃尸体,甚至易子而食。南非东部地区呈现出一幅人间地狱的场景。
莫哈拉克扎并没有在这场他一手造成的灾祸中幸存,他和两个侄女都在饥荒中饿死。而另一个对这次巨大灾难里起决定影响的大酋长萨利尔,则率领剩下的科萨人变成了流民四处乞食。大量科萨人进入城市,成为欧洲人的卖身奴隶,布尔农场主则趁虚而入,占据了已经没有人和牛群的科萨人居住地。
事后有人指称英国政府对心里暗示游戏波及的规模和造成的灾难性准备不足,也有人声称非洲人常年热衷于巫术是灾难的源头,无论怎样,远在万里之外的俄罗斯人可能做梦想不到,对他们的盼望竟然成为几十万人死亡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