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不需要后期制作,现场就很美”
“王家卫导演太知道、太了解演员,哪个演员不希望自己在镜头前美啊?他会发现演员的美,用光提升演员的美。”岁末年初,上海京剧院梅派大青衣史依弘一直在外地忙于演出。《繁花》播出,史依弘只有时间看了六七集。她在《繁花》扮演的“史老师”一出现,亲朋好友与戏迷的截屏与反馈从四面八方飞来。剧中调侃“史老师”住的那栋楼是“单恋者之楼”,被网友飞速传播,史依弘也知道了。
史依弘在《繁花》演“史老师”
正在成都演出的史依弘向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回忆,2019年,她接到《繁花》邀约,“导演说,史老师,可以帮忙过来演一个角色吗?没有剧本,没有交代是什么样的角色。”拍摄在2021年初秋,试妆时,王家卫告诉史依弘演中学老师“史老师”,“史老师偏向文艺青年,喜欢戏曲。”
“史老师”在《繁花》13集、14集、17集出现。几分钟镜头,史依弘在茂名路张园实景拍摄两天,“我拍的第二天来了很多车子,拍完要把道具等撤出,结束张园拍摄。”她的邻居还有上海画家陈逸鸣,“角色带着演员的影子,陈逸鸣在画画,我在唱戏。我觉得,导演想把我们这些人拴在一起‘玩’。”
到了正式拍摄,史依弘依然没有拿到剧本,演员们熟悉这是典型的王家卫风格。第一天,是她和胡歌的对手戏,“导演告诉我,胡歌饰演的宝总,待会儿要进来,门虚掩着。胡歌是一个陌生人,所以你要保持警觉。陌生人闯到你家了,会如何反应。”
不同状态“史老师”
不同状态“史老师”
“胡歌虽然面孔陌生,但西装革履,看着不像坏人,而且当时的楼,很多人家住一起,邻居做饭都能看得到,我没有必要害怕。”第一遍,史依弘对闯入的胡歌态度柔和,“导演过来说,史老师,陌生人闯到你家里,你会这样温柔去对人家吗?我说,要看对象吧,胡歌很干净,一看就像找错门,我没必要凶巴巴。导演让我演一个比较警觉的应对,要再厉害一点。那么,我就厉害一点,语速快一点,然后反复调整‘凶’和‘温柔’配比,拍了很多条。最后他认为,我理解的是最舒服的反应。”
史依弘与胡歌
“导演需要演员尝试很多种表演,最后选大家都认为不错的那一条。他给我很多种可能性,自由去试,对演员来说,很有意思。”每拍完一条,史依弘都被王家卫召去看镜头回放,“他指点我,比如镜头里‘史老师’视线抬得太高,显得眼白多,视线再低一点,更好看。我当然愿意再拍,很开心拍到至善至美。要拍好一部戏,导演这种费心、费力是值得的。他很细心,蝴蝶酥这样的小道具,他都自己摆。镜头回放时,我惊呆了,不需要后期制作,现场就很美,光影运用精致、讲究,太好看了。”
剧中惊鸿一现的镜头
拍摄现场准备了丰富的道具
剧组把史依弘各时期照片也作为“史老师”家的一部分
剧组把史依弘各时期照片也作为“史老师”家的一部分
史依弘在张园第二天拍摄的戏份是“史老师”在家独坐喝茶、听戏,落寞地等待。“导演说,‘史老师’在等一个人,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演员心里必须得有一个人。导演的特点就是很多东西藏着,‘史老师’从哪里来、有什么样的经历和情感,在等什么样的人,这个人后面到底有没有来,大家都不知道,这非常‘王家卫’。他不会做得很‘实’,这与戏曲虚拟性不谋而合,戏曲演员有时不追问情节来龙去脉,‘不求甚解’,我们依靠与观众共同构建的想象,看到整个故事与画面。《繁花》也是这样,我不用问导演很多,角色基本概念和轮廓有了,我知道如何演过程。”
《繁花》中,史依弘演唱京剧名段《贵妃醉酒》《锁麟囊》,“很多戏迷说,与剧情发展、人物情感都有关联,特别贴切。”史依弘专门去录音棚录制《贵妃醉酒》,让大家没想到的是,《锁麟囊》是她现场清唱,没有经过后期制作。
“导演说,史老师,你来一段《锁麟囊》‘这才是今生难预料’,从录音机旁走到窗边,把这段唱完。我就按照他说的,一边做一边唱啊,也没有开嗓。我以为后期肯定再配音,结果没有,剧中放出来的就是现场同期声。现在我再听,幸好《锁麟囊》还算过得去。”
两天拍完,王家卫对史依弘说,“以后有时间,请你再来拍一次。”史依弘好奇还要拍什么,“导演说,想给‘史老师’一个结局,比如有一个远景背影,看到‘史老师’走出楼,具体什么样他没有想好,到时再说。后来,他没有找我,一个非常王家卫作品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