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家》:温情解析中式家庭女性成长议题-风君娱乐新闻

■端木紫

当“她”感到困惑的时候,“我”亦会困惑;当“她”感到悲痛的时候,“我”亦会悲痛;当“她”感到绝望的时候,“我”亦会绝望;当“她”感到欢喜的时候,“我”亦会欢喜……而这个“她”,有时是20+的女博士生,有时是30+的职业女性,有时是40+的单亲妈妈,有时是50+的家庭主妇……

很难想象,一部剧可以带给人如此复杂的多重感受。更奇妙的是,同一家庭,三代女性,无论从谁的角度你都能与之产生共情力,甚至不自觉地在不同女性角色的身份中自如切换视角换位思考,但旁观者又能从代入情境的状态下及时抽离,这大概就是《烟火人家》的魔力。

春节期间开播,由杨晓培担任艺术总监及总制片人,徐帆、马思纯、梁静、李小冉等主演的家庭女性群像剧《烟火人家》,围绕着孟家三代人展开叙事,通过大家长乔海云、性格各异的孟家三姐妹孟明玮、孟菀青、孟以安,以及三姐妹各自女儿的情感、婚姻、命运,细腻地勾画出一个中国式家庭的生活百态。其中,有不同年龄层女性的喜怒哀乐,有不同婚姻状态下女性的人生之困。

剧名为《烟火人家》,剧中的故事也从一顿看似温馨的“年夜饭”开始,攀比、炫耀、埋怨、唠叨等细节的铺陈,让《烟火人家》以餐桌上的暗潮汹涌,轻松交代了女主人公们的各自性格、不同家庭的现实状态,以及截然不同的母女关系。当然,也将整个故事存在的矛盾冲突和盘托出——如何处理情感问题、如何解决婚姻困局、如何维系母女关系……于是,顺着这些线索,剧中的女性一一解锁她们需要面对的课题,继而从习惯接受到无奈挣扎,再到奋力抗争,这是一条她们与自我和解、与生活博弈的艰难路途。

而过程,是自然而深刻的。

“是在我家装了监控吗?”“孟明玮简直就是我妈本妈。”……从剧中引发热议的主题和风靡网络的一些评论也能发现,《烟火人家》极具生活质感。无论是鸡毛蒜皮的家庭琐事,还是为女儿倾尽所有关注的打压式母亲,或是被父母掌控命运的“妈宝男”,都很真实。如同将现实中的典型母亲和典型家庭,以纪录片的形式呈现在荧屏,但一个家庭的微观视角却捕捉到了鲜活的生活场景,并映射到社会更广阔的空间。

真实在揭露了生活之痛。

《烟火人家》没有回避现实矛盾和女性困境。剧中的女性都有各自的人生困顿——未婚的,被花式催婚;已婚的,沉溺在生活一汪死水的状态;离异的,在事业与家庭的权衡中疲于应对。读书的,会遭遇因为性别歧视而被忽视个人能力的不公;工作的,会遭遇职场里的各种危机。平凡的,可能会被生活的惊涛巨浪所淹没;而再优秀的女性,也可能会被他人无端挑剔。不同女性的世界,有不同的烦恼,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在这平淡生活里安之若素。

真实在塑造了鲜明的女性群像。

被母亲掌控、打压,平凡普通的李衣锦;因身体缺陷而自卑,将所有期望都放在女儿身上的孟明玮;年轻时盲目成婚,而自吞苦果的孟菀青;高学历高智商,自己创业追求职业理想的孟以安;在宽容的家庭环境下长大,阳光、自信的陶姝娜;雷厉风行,在家中掌握绝对话语权的乔海云……三代女性的故事在剧情的缓步推进里一点点被扩充,而她们的面貌也一点点显像而后渐渐清晰、渐渐丰满。不同时代出生的她们有完全不同的性格特征,内敛的、稳重的、坚强的、从容的、乐观的、强势的……贴合时代特征的外表和内在,共同构建了这一幅女性群像图。

真实在刻画了当下中年人的婚姻状态。

《烟火人家》从孟家的第二代女性中选取了三种不同的婚姻模式:在乔海云做主下成婚的孟明玮,婚前婚后都是具有牺牲精神的传统女性,却在家中并不被尊重;任性而为嫁入家境贫寒之家的孟菀青,明明有及时止损的能力,早有离婚的念头却为了孩子忍耐将就;自由恋爱的孟以安,婚后发现曾经深深爱过的人在生活中与自己理念不同,于是走出婚姻的樊笼。无论是没有爱情的婚姻,还是失去激情的婚姻,还是明面上琴瑟和鸣暗地里却离婚后亦是朋友的状态,都是现实里一部分人在步入中年后的婚姻走向,亦是人间常态。

真实在复刻了中国式家庭的亲情羁绊。

《烟火人家》里,由女性主导家庭教育的情境又再重现,而孟明玮与李衣锦剑拔弩张的母女关系、孟菀青和陶姝娜亦师亦友的母女关系,互为镜像,呈现出不同样貌的两种亲子关系。一方面,人们会为孟明玮与李衣锦若即若离的相处模式感到虐心,一方面孟菀青对女儿的百分百信任与支持而感到暖心。孟明玮对女儿强烈的掌控欲既让人感到真实中带有一丝隐痛,母女间的相爱相杀,时而亲密时而疏离,但大多数时间母女俩都是处在博弈和挣扎状态。还有因为母亲的强势,不想重蹈覆辙的孟以安,最终还是成为了和母亲一样的人。这种奇怪的代际传承,反而真实映射一部分现代人的处境。

真实在描述了两代女性观念和选择的差异。

教育观念、择偶标准、生活理念……上一代人与现代年轻人在思想观念上存在明显的差异,于剧中通过各种细节被展示得淋漓尽致:对爱情和婚姻都持保守态度的孟明玮,以自己的人生经验试图掌控女儿的婚姻;而因种种偏见不能与心爱之人携手的李衣锦,无法始终听从母亲的安排,对母亲的打压式保护苦不堪言。上一代人坚持门当户对的择偶观念,已然追不上现代年轻人清醒的恋爱观、婚姻观,以及现代女性对人生价值的理解。不可否认的是,在婚恋、择偶方面两代人的分歧,依然是现实中太多人都要面对的家庭矛盾之一。

婚前生活,有女性如何选择配偶;婚姻生活,有女性如何寻找自我;离异生活,有女性如何养儿育儿……《烟火人家》切中多个社会热点,从老中青三代的生活切面探讨了亲情、事业、婚姻等中国式家庭里人们都要经历的情感、生活议题。凡俗小事里呈现的人生百态,却如明镜照进现实生活,而家长里短、儿女情长中,亦有人性幽微。

就叙事而言,《烟火人家》的结构并不复杂,呈现了看似平淡而没有太多戏剧化情节的生活叙事,但对平凡家庭平凡女性故事的细腻描摹,却带着深入个体的情感与思考,那种从心萌生的震动或许不够激烈,却意蕴绵长。

在观剧过程中,每个人的当下生活都令人不断生出一种无力感,然而整个故事的色调又没有局限在压抑的家庭氛围里,因为《烟火人家》的剧情不时为这种“灰暗”的色彩寻找宣泄的出口:令人紧张的母女关系的背面,是母女短暂的心意相通和关心则乱的爱意;令人窒息的婚姻生活的背面,是偶有夫妻双方对于对方的理解和维护;令人失望的家庭关系的背面,是逃脱后又总能找到一丝温柔的慰藉……在“绝望”的尽头,《烟火人家》又会释放出希望,戏中人就像是藤蔓一样生长,偶尔会互相伤害,但又常常守望相助、以爱奔赴,无论姐妹之间还是母女之间。有过痛不欲生的一刻,也有过心灰意冷的瞬间,但《烟火人家》的底色并非灰颓异态,而是在那一幕幕看似“狗血”的生活奇观里处处潜藏着向阳力。

“写实派”的风格、“生活流”的叙事,以琐碎的家庭、婚姻、职场、情感等生活细节入手,《烟火人家》从女性的视角,通过对不同阶段、不同环境、不同年龄、不同性格的女性的生活经历和成长故事的观察,解析了对女性独立、自我救赎、个人成长等话题的深入思考,并且用温情笔调书写对女性生命状态的关注,诠释了时代进程下女性力量和女性思想的迭变。

剧中,一段回忆中的情节尤为动人,孟菀青说:“我的女儿,她想做什么,想喜欢谁,将来都是她自己决定的事,不会因为别人的偏见改变。”希望女性都能勇敢追求自己理想的生活,也是《烟火人家》想要表达的主题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