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黄文斌

今年的剧集市场自开年以来一直处于冷寂之中，与去年同期《狂飙》和《三体》的盛况不可同日而语，而过去一年中频频出圈的悬疑题材也在尝试突围，但2024年第一季度播出的悬疑剧集豆瓣开分均未超过7分。其中，也包括了本周收官的网剧《唐人街探案2》，目前豆瓣评分为6.6分。

邱泽饰演林默。图片来源：网剧《唐人街探案2》剧照

《唐人街探案》是近年来颇受关注的国产悬疑IP之一，自2015年首部电影上映以来，该系列三部电影共收获超过87亿元的票房。

尽管本格推理是“唐探宇宙”电影与网剧共有的标签，但从电影的“悬疑+喜剧”风格，到网剧第一季倾向猎奇惊悚的情节，主角的改变也带来内容风格的变化。第二季一改前作不断反转的硬核推理质感，以更多篇幅讨论作案动机，试图塑造“悬疑+现实主义”的新风格。而“悬疑+”模式的不断尝试在剧集播出期间也带来了争议与讨论。

“悬疑”与“现实主义”需要取舍？

自《隐秘的角落》以来，悬疑题材逐渐进入大众视野，“悬疑+”模式成为悬疑剧打破趣缘圈层走向大众市场的手段。

“悬疑+玄幻”的《唐朝诡事录》引入东方传说中的幻术与志怪，为悬疑故事增加中式诡异氛围；“悬疑+历史”的《长安十二时辰》《繁城之下》等剧集，还原古代人文景观与地理气候风貌，在悬疑剧情中完成传统文化的科普；《猎罪图鉴》《尘封十三载》《三大队》则是“悬疑+刑侦”的代表作品，呈现警察群体侦办案件的辛酸与艰难；“悬疑+现实主义”的《漫长的季节》以个人命运管窥宏大主题，讲述在时代变迁中身不由己的个人命运，在复线式叙事中暗藏人性的隐喻……“悬疑+”模式使悬疑故事得以融入不同类别剧集的特点，将探案的情节放置于更为广阔的时代背景中，并结合本土美学风格拉近与观众的距离，希望观众能够从离奇的故事中获得共鸣。

网剧《唐人街探案2》选择“悬疑+现实主义”的创作模式。在《天使的旋律》单元中，除了揭开心理医生的犯罪动机之外，也呈现了被继父侵害的女孩、被权贵倾轧的拳击手、失独母亲的悲痛；在《恶魔的呼吸》里，以神秘的邪教组织“静心会”为线索，讲述高速运转社会中平凡而无望的打工人沉迷网络直播而陷入偏执的故事；《游乐园》单元的故事则令人联想到“N号房事件”。

导演姚文逸告诉界面文娱：“第一季里的故事背景涉及富商、财产争夺等强设定的内容。到了第二季，把重点放在更具有社会性的议题上，更多地去探讨一些可能存在于我们普通人身边的罪恶。”

在“悬疑+现实主义”的模式中，国产悬疑剧从单纯推理真相转向描述社会现实、挖掘人性深度；不再仅仅聚焦主角，而是勾勒多元人物群像、叩问时代与社会症结；也不止于书写人性善恶，而是反思善恶的根源。

图片来源：网剧《唐人街探案2》剧照

从这个层面上说，网剧《唐人街探案2》的确在文本内容中同时呈现了悬疑与社会议题。但“悬疑+现实主义”的模式却也为这部剧集带来负面评价。

其争议之一来源于剧情中悬疑与社会议题分量的平衡。该剧与其它“悬疑+现实主义”剧集的不同之处在于，《唐人街探案2》的主角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观看处于泥沼中的受害者或施害者，配角承担呈现“社会议题”的功能，其它剧集的主角则是亲历者。故事的主角必然需要有独立的探案过程，而对于“社会议题”的探讨也需要足够的篇幅。于是在其它剧集中，借主角的眼睛发现悬疑故事的谜题与通过主角的经历呈现“社会议题”并行不悖，但在《唐人街探案2》中，悬疑故事的分量与“社会议题”的分量相互独立，配角分量的增加必然伴随探案故事的反转减少。

事实上，“悬疑+”的核心仍是悬疑，缜密的推理、强反转情节才是构成悬疑故事的基础，深刻的社会意义和人文关怀只是锦上添花的存在。

“悬疑+”与“唐探宇宙”开发

《唐人街探案》系列以每3年一部的速度更新电影，随着故事的版图从泰国延伸至美国、日本，世界名侦探排行榜“Crimaster”存在感也逐渐加强。2020年播出的网剧《唐人街探案》第一季将目光从电影主角秦风和唐仁转向“Crimaster”中的侦探林默，网剧的第二季则让榜单上的KIKO也成为主角。网剧中引入新的主角是对于“唐探宇宙”的拓展，对于“悬疑+”新风格的探索也是围绕“Crimaster”榜单开发IP的尝试。

在本剧导演之一的王天尉看来，《唐人街探案》本就具备尝试“悬疑+”的条件：“从电影开始《唐人街探案》就一直有喜剧的元素，到了网剧又增加了惊悚这种元素。我们在创作的时候，也是希望在保留推理、搞笑等观众喜爱的元素的同时，也能够在这个基础上探索更丰富的表达。”

以“Crimaster”将“唐探宇宙”各位主角联系在一起并各自生发出独立故事的IP开发方式曾让“唐探宇宙”被视为拥有开发为中国版“漫威宇宙”的可能性。在IP宇宙的开发上，漫威是先行者也是前车之鉴。作品口碑的下滑必然反噬整个IP，《惊奇队长2》《蚁人与黄蜂女：量子狂潮》等漫威电影在口碑和票房上的失利，让漫威频频陷入英雄迟暮的质疑中。

漫威的先例证明创造优质的内容才是IP开发的核心。网剧《唐人街探案2》这个IP在求新的同时或许也需要重新思考新风格与IP调性的适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