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剧近年来在现实主义的题材挖掘上硕果累累,可谓是质量和流量双管齐下,有挖掘人性之善恶的《黑暗荣耀》、《鱿鱼游戏》;亦有关注社会少数群体的《精神病房也会迎来清晨》、《非常律师禹英隅》。
2024年的开年新剧《好久没做》,更是将视角放在了东亚的中年夫妻身上。这一次没有戏剧化的冲突、也没有原生家庭的剖析、亦没有探究生存意义的迷离情爱。
它而是以性喜剧的形式,向观众层层揭开:普通夫妻与日俱增的生活压力和日渐削弱的男女爱情。物质与精神在高压的社会发展中都无法得到满足,最终成为可怜癫狂的小人物悲剧。
从剧名《好久没做》便能看出此剧的核心命题:性。而且是无法实现、无法得到的性。在东亚这个深受儒家文化熏陶的地域,《好久没做》算是给所有人扯下了一块最臭最硬的遮羞布。
剧中主角雨珍和萨姆尔算得上是一对贫贱夫妻:买房结婚后房价一跌再跌、贷款利息一涨再涨;吃穿住行都透露着一股精明,一切都只为省钱。
在这种贫贱夫妻百事哀的生活中,性爱自然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环,夫妻两人各自独立解决,代表幸福与爱情的性,从此在雨珍和萨姆尔两人的生活中消失了。
“无性”可是说是本剧中最为重要的叙事线索,一对“无性”的夫妻,却以“性”来敲诈勒索偷情男女,性从一种爱情的象征变成一种获取金钱的手段,萨姆尔两人的爱情也因此烟消云散。
《好久没做》并未去过多剖析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萨姆尔和雨珍现在的情况,毕竟这对于观众而言也不言而喻,高压内卷的社会现状下,探寻因果对于市井小民而言实在太过残忍。
所以剧情的重心更多是萨姆尔两人如何去应对着贫乏无趣的生活,即“寻性搞钱”。这一过程自然是见众生见自己,继而在嬉笑怒骂间展现一场小人物的悲喜剧。
萨姆尔和雨珍夫妻二人通过搜集他人出轨的证据进行敲诈勒索,这颇有一层杀富济贫的意味。但这种近似于侦探犯罪的情节,在剧中也被处理成了废柴大冒险。
这种剑走偏锋式的阶级跨越,以荒诞的方式进行呈现,可以看出《好久没做》的创作视角是极为客观冷漠的,如两人曾挑选了一个检察官为目标,但最终却害怕对方而中止计划。
所以性的欢愉在这部剧中,从头到尾也只有富人才有资格拥有,至于底层小人物,只不过一场自我意淫罢了。
虽然改变生活是萨姆尔夫妻二人最初始的行为动机,但整部剧下来并没有明显表明两人是否因此而改善生活,这无疑是一层颇有意味的讽刺。
一方面萨姆尔两人的行为本就无太多正义性,另一方面则在隐晦的表明,在东亚儒家文化的压迫下,爱情或许真的存在于婚姻之外,而爱情是无法被敲诈的。
如萨姆尔两人刚开始敲诈的银行职员,其于情人的关系更多是肉体的吸引,并无太多情感上的依赖,当危机降临,露水鸳鸯一打就散,最终因钱财闹崩。
而到了第三集老奶奶的出轨情节中,面对两人的勒索老奶奶丝毫不怕,只因她从未享受过爱情,自己一生都只为丈夫和儿子而活,连接吻是什么滋味都不曾感受过。
尽管到最后萨姆尔夫妻二人还是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封口费,但萨姆尔也因此被老奶奶的情人暴打一顿,变相付出了代价。
同样在第四集中出现的富人妻子,原本是学业事业双丰收的独立女性,结婚后直接变成了丈夫和婆婆随叫随到的女佣,在被婆家瞧不起的同时,还有被婆婆吞掉嫁妆。
而当她和自己的同性情人在一起时,才会得到片刻的欢愉。
这种欢愉不可否认是爱情的果实。当萨姆尔夫妻想要以此牟利时,差点丧命于此。
敲诈了一遭又一遭,结果到头来因果循环,萨姆尔和雨珍二人不仅没有改善自己的性福,反而让萨姆尔发现了自己心中真正喜欢的人。
一场内在的危机就此诞生,但萨姆尔的出轨是精神出轨,雨珍发现后也勒索了萨姆尔出轨对象一笔钱财,不得不说这是一场巧妙的害人终害己的报应。
两人在昔日因爱情而贷款买来的房子里对峙,昔日的秘密彻底揭开,原来雨珍也曾肉体出轨过。原来夫妻二人,双双出轨,一个精神,一个肉体,最终都丧失了爱的能力。
可悲的是,两人到头来攒下来的钱,也不过是在亲戚好友面前装了装面子,帮外甥女凑了学费,而自己在家时,却是连空调都不敢开。
两人大吵时房间里灌满水的处理,也似乎是在表明两人所做的一切,终究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生活这谭苦水,谁都想努力跋涉上岸,到头来却深陷泥潭。
所以《好久没做》这部剧到头来不过是底层苦命夫妻的一把心酸泪,性无疑是隐秘的,但在贫穷面前,一切都是赤裸裸的:
没有经济基础的小人物,是没有资格拥有一段代表爱情的性关系。
而如果说物质是理性,爱情是感性,那么性则是理性与感性的结晶。
当生活的窘迫让精神世界开始荒芜,无性夫妻的组合也早已暗示两人的感情名存实亡,自慰式的调节不过是自己给生活添加了调味剂。
但讽刺的是,到剧情最后,萨姆尔和雨珍两人离婚后的生活反而越来越好,雨珍在酒店中也似乎不再充满怨恨的看待顾客,反而会祝福拥有爱情的情侣。
而萨姆尔也成为了生活的顺从者,也似乎明白了何为家庭与爱情。两个相互出轨的人在出租屋内重逢,又似乎找到了当初恋爱时的欢愉。
但正像雨珍在剧中所说“就为了那短短的七分钟,这么大费周章吗?”
所以这不过是一场短暂的幻梦罢了,七分钟过去,现实依旧如此,底层对上层挑战或者资本的积累,最终还是以失败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