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勒泰》高分出圈,与于适聊一聊“巴太的世界”-风君娱乐新闻

我相信,如果一个人懂得跟自己和解、学会自洽,不论在阿勒泰、北京还是辽宁都会生活得很好。一个人心是光明的、不堵着,那无论在任何环境、面对任何事情都能适应,这就是自由。——于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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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记者 杨莲洁 编辑 佟娜 校对 刘军

滕丛丛执导的8集迷你剧《我的阿勒泰》日前以8.8的豆瓣高分收官。剧中,于适饰演的哈萨克族少年巴太,身上有着原始的野性魅力,也有情窦初开的质朴与纯真,令人一见难忘。他怀揣着梦想,却受困于传统的家庭;试图走出草原,却在经历了极致痛苦的人生抉择后与自己和解,最终回到了草原。

该剧细腻刻画了巴太和汉族少女文秀(周依然饰)懵懂而美好的初恋情愫,以及他跟父亲苏力坦两代人之间的矛盾冲突与割舍不断的血脉亲情,这一切在阿勒泰壮丽景致的衬托下都格外让人动容。剧集最后一幕,离家三年之久的巴太剪短了长发,雪夜骑马回到草原,他望向父亲和文秀的那一眼包含千言万语,定格成余味悠长的结尾。

于适虽然入行时间不长,但塑造的角色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电影《封神第一部:朝歌风云》里的姬发到《我的阿勒泰》中的巴太,父与子蕴含矛盾的亲情被他演绎得颇为生动。新京报记者日前专访于适,了解了他是如何走进巴太的世界,并受到巴太的影响思考什么是真正的自由。

《我的阿勒泰》高分出圈,与于适聊一聊“巴太的世界”-风君娱乐新闻

▲于适在《我的阿勒泰》中饰演哈萨克族少年巴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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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与角色

最后一幕分量很重,巴太用了三年自我和解

《我的阿勒泰》是一个开放式的结局。巴太在不得不亲手射杀自己心爱的马儿踏雪之后,离开了草原。三年后的除夕夜,巴太的父亲苏力坦和乡亲们还有文秀一家在草原上放烟花,雪地里出现了牵马走来的巴太。巴太的那一眼看见了什么?包含了怎样的情感?一直是观众津津乐道的话题。这一幕戏时间很短,但在于适心里分量很重。他把巴太消失的三年里的经历,以及回家一路上的所思所想都揣摩了很多遍,最后的那个眼神里包含了三个层次。

新京报:巴太这个角色最吸引你的是什么?

于适:巴太的特质有很多,又非常具有反差感,正是这种反差让他很有魅力。逐层去看的话,他在牧区长大,外表有原始的男性魅力,同时他又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这就是他身上的冲突感。从他对待爱情的笨拙感和质朴感,以及对家族安排的反抗,你又会感觉到他内心很细腻,有很多想法。最后他不得不在自己的热爱之间做出那么极致的选择,别说十八九岁的孩子,就算对成年人来说,也是很艰难的。巴太身上的故事性和复杂性,是他的魅力所在,也是看剧本时非常吸引我的地方。

新京报:你自己身上有没有和巴太相似的特质?

于适:肯定是有的,比如观众看了我演的巴太之后也会觉得我有反差感。虽然我的外表会带给大家一种感觉,但那只是外表而已,内在的我是一个比较有丰富性的人,跟巴太是比较像的。我觉得大家不要纠结于外表,不要凭第一印象感觉他会不会演戏或者怎么样,还是要多去了解。但我跟巴太也有不同。首先我不是牧区的孩子,也没有经历过巴太那样极致的选择。作为一个影视作品的角色,他需要极致的戏剧性去获得快速的成长。我们普通人虽然也经历很多事,但跟角色所经历的极致性是没法相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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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太既有男性魅力,又有少年感。

新京报:在你的想象里,巴太在离开草原的这三年里经历了什么?

于适:这三年是巴太自我疗伤、跟自己和解的过程。我相信在这三年里,他一定会不断回想起那件事(为救文秀射杀踏雪),因为实在有太多的巧合了。他会想,这一切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某一个决定导致的?不光是最后射出那支箭,之前也有很多决定。比如他训好了踏雪,自己都舍不得骑,但愿意给最心爱的女孩骑,又恰恰因为这个决定导致出事;再比如他参加比赛前把父亲的猎枪交给张凤侠,请她转交村主任,最后也是因为枪声让踏雪受惊……

在射出那支箭的时候,我觉得巴太没有想这些,但之后的三年会不断回想,他一定很后悔,也很痛苦,但这也是一种修炼。三年后再回到草原,巴太所呈现出来的状态和之前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已经完成了蜕变,他对家乡、对理想,乃至对这个世界都有了跟之前不一样的认识。

新京报:很多观众都在讨论最后一幕,巴太三年后在雪地里牵马归来,他的眼神里包含了什么?

于适:那个镜头时间虽然很短,但在我心中分量很重。我分了三个层次,一层代表着经过了三年之后巴太整个人的生活状态;一层是他剪掉了长发,决定陪父亲留在草原的笃定;还有一层是他在想那个女孩(文秀),但又不敢有太多的幻想。因为三年足以改变很多,很可能文秀已经不在草原了,不在阿勒泰了,因为她也有她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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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与爱情

巴太回归草原是因为父亲,三年后爱情升华了

《我的阿勒泰》和《封神第一部:朝歌风云》有着一个相同的母题——父与子。在于适看来,苏力坦和巴太、姬昌和姬发这两组父子关系,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巴太最后回到草原是因为父亲,这一点很像姬发的“父亲,我回来了。”不同的是,姬昌的观念一直没有改变,但苏力坦和巴太都有所转变。对于巴太与苏力坦的和解,他更愿意相信苏力坦曾经也是像巴太一样追求自由、反抗命运的少年。

关于爱情,于适认为巴太是在蒙古毡房里听到文秀关于“世界在改变”的话之后动心的。在那一刻,他发现文秀的内在和自己追求的东西是一致的,就像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离家三年重回草原,他没奢望文秀还留在这里,甚至希望她已经去大城市实现了自己的理想,他们之间的爱情已经升华。从巴太的世界里走过,于适学会了思考什么是真正的自由:一个人,心是光明的、不堵着,那无论在任何环境、面对任何事情都能适应,这就是自由。

新京报:在你看来,巴太最终决定回到草原并留在草原是因为什么?

于适:这个问题在我这里并不是开放式的,巴太回家就是因为父亲(苏力坦)。这片草原上,一切的事物都可能会改变,牛羊牲畜会离开这个世界,身边的人也会离开,但巴太非常清楚,父亲一定会一直生活在这片草原,不管他有没有在等自己回来。这就是他回家最大的动力,有一点像姬发的“父亲,我回来了”(《封神第一部:朝歌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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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太选择回到草原。

新京报:巴太和姬发,都不想走父亲给自己安排的路。你怎么看待这两组父子关系?

于适: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封神第一部:朝歌风云》里姬昌的观念是没有改变过的,他所谓的“仁者无敌”是从头贯穿到尾的,只是姬发还不理解。《我的阿勒泰》里,巴太和父亲两个人在思想上都是有所转变。最后一集里,苏力坦跟巴太说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喜欢谁他都不反对。你看,他改变了对儿子的限制和要求,说出了他之前反对的原因,也说出了他自己心酸的地方。

新京报:巴太回家一路上的选择,跟曾经的苏力坦几乎一模一样——不愿交出自己的刀,骑马回到了草原。有没有觉得他变得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了?

于适:如果说他们父子之间很像,我愿意理解成苏力坦曾经也是巴太这样的少年,也是曾经反抗过家庭、反抗过命运的男人。之前每一次聊到父子关系或者亲情关系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一句的话:“你讨厌父亲的平庸,殊不知他也曾是怀揣梦想的少年;你讨厌母亲的斤斤计较,但你不知道她也曾是和你一样憧憬未来。”这句话很打动我。所以,尽管戏中的苏力坦是一个比较偏执的人,我还是相信他年轻时是跟巴太一样非常向往自由的少年。只是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看清了生活的本质,才变成了现在这个父亲的模样。

新京报:你会怎样形容巴太和文秀的关系?

于适:巴太和文秀在某种程度上是非常相像的两个人。他们都有自己的梦想,又被现实所困,周遭的人觉得他们在做白日梦。巴太生长在草原上非常传统的家庭,父亲会觉得——哥哥还在的时候,你要做自己的事是可以的,现在哥哥不在了,你就别想走;文秀的妈妈张凤侠是个开放的人,这样的家庭关系是巴太特别羡慕的。但文秀周围的很多人也会觉得她一个没上完学的人还想当作家、去北京,这是不可能的。他俩之中,率先跟自己和解的其实是文秀。她觉得留在草原也很好,不只因为这里有巴太,更因为自己喜欢这里,留在这里也可以写作。抛开喜欢,文秀也是巴太想要成为的那个人。

新京报:巴太对文秀动心是在哪一刻?

于适:我的理解是在朝戈家的蒙古毡房里,当时朝戈家和巴太家谈托肯改嫁的事情,文秀突然站起来说了很多,说世界是在不断改变的,没有必要一定遵循传统。在那之前,巴太只是觉得这个女孩有意思,但也觉得她胆小,有点唯唯诺诺。那一刻,他听了文秀的话,对这个女孩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文秀说的也是他自己所想的,但在家里没办法说出来、没办法办得到。从那以后,他渐渐地喜欢上了文秀。

新京报:巴太三年后回到草原,心里放下“踏雪事件”、放下和文秀的感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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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太射杀踏雪。

于适:回忆这件事是不可能放下的,就像有人走过,都会留下痕迹。曾经的那一份感情,发生的事情,包括亲手结束了最心爱的马儿的生命,会终生难忘。唯一能做的就是跟这件事情和解,跟自己和解。

巴太回家的路上一定会想到那件伤心的事情,也会想到那些甜蜜的过往,想到文秀。他是作为一个真心实意的老朋友,希望那个女孩能实现自己的理想,甚至希望她去了北京。我觉得巴太和文秀之间已经超越了爱情。

新京报:就像你说的有人走过就会留下痕迹,那巴太在于适这里留下了什么?

于适:让我有了很多的思考,比如思考什么才是真正的自由?人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的事情不同,每个阶段的认识是不一样的,人是会变的。巴太曾经觉得去大城市生活是他最追求自由的一部分,去了之后觉得那并不是真正的自由。我觉得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可能每个人都会这样。

所以巴太最后做出不管是回家也好,还是去大城市也好,我们都不要太神化他,不要把他看成一个特别清醒自由的少年。他其实就是我们身边的普通人,这样才能真正理解他的每一个行动之下的动机。

新京报:那你自己对于什么是真正的自由有答案了吗?

于适:每个生活在不同地方的群体都会面临着不同的烦恼和挑战。不要过于羡慕别人,而是应该去想如何把自己的生活过好。并不是去了某个环境,生活就会变好,真正能让你变好的是自己的内心。我相信,如果一个人懂得跟自己和解、学会自洽,不论在阿勒泰、北京,还是在辽宁都会生活得很好。一个人心是光明的、不堵着,那无论在任何环境、面对任何事情都能适应,这就是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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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适对于生活、事业有自己笃定的想法。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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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射与生活

从小就有动物缘,想在稳定状态下追求自由

《我的阿勒泰》展现了于适多方面的才能,他既是该剧男主角的扮演者,也是剧组的骑射指导,还是主题曲和插曲的演唱者之一。于适从小就擅长跟动物相处,经过“封神训练营”之后,对驯马很有心得。在《我的阿勒泰》剧组做骑射指导,他会根据导演的要求先在脑子里做一个大概的分镜,然后在现场安全高效地拍完;他也是个感性的创作者,会用文字记录下感动的瞬间,待时机成熟再写成完整的歌词。剧中由他包办词曲的《彩虹布拉克》,创作灵感就来自于他在阿勒泰拍摄期间,夜晚仰望星空的触动。他理想的生活方式是在稳定的状态下追求自由,他希望自己的生活中有特别多匆匆过客,每个人经过这里都非常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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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适是该剧的骑射指导。

新京报:剧中有个细节,嫂子托肯念叨了很久让买搓衣板,他哥哥到死也没买回来。后来让巴太去买,他光顾着跟文秀谈恋爱也忘了买。如果是于适,会不会给嫂子买回来?

于适:哈哈,如果是我就会买回来。这个情节非常好,有瑕疵才是真实的生活。所有的事物和人都不是那么完美的。《我的阿勒泰》让大家看到了美景,也让大家看到了真实。

新京报:看到片尾署名,你也是《我的阿勒泰》的骑射指导。这份工作主要是做什么?

于适:首先要给马上课,让马知道现在要干什么。因为马的胆子很小,如果没有接收到这个信息(要干什么),很容易发生危险,比如马尥蹶子、突然急停把人摔下来。拍骑射的戏,不光是人要学骑射,每一匹马也要学习,这也是为了保证在场工作人员的安全。想要用最短的时间拍到最有用的镜头,是需提前设计的,因为你不能让马一直在那里跑来跑去。导演想要什么镜头,提前沟通后,我会在脑子里先做一个大概的分镜,然后在保证安全、效率的前提下,尽快把这场戏拍完拍好。

新京报:感觉你特别擅长跟动物相处,有什么诀窍吗?

于适:我的诀窍很简单,一定要发自内心地爱它。想跟动物相处好,第一要解决自己的问题,不是动物的问题。首先你不能怕,要有自信,同时要表达你很爱它,不会伤害它,动物的感觉比人类敏锐很多,它们能感知到。不光是马,我觉得其他动物也是一样。记得小时候跟我爸上街,我俩比谁能把流浪猫、流浪狗吸引过来,然后就会很自豪地说:“你看,我有猫缘或者狗缘。”这是我和我爸之间的交流方式。

新京报:剧中有一首插曲《彩虹布拉克》,作词作曲演唱都是你自己。这首歌的创作过程是怎样的?

于适:在阿勒泰的时候,我晚上抬头看着天空,第一次感觉天离我那么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穹顶”。那一瞬间让我有感性的思考。每当我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就会尽我所能地把它记录下来,之后某个时间段再整理,填成完整的歌词。《我的阿勒泰》快播的时候,导演跟我说,要不要写一首歌,我就把它写了出来。

新京报:作为演员会经历不同的生活方式,你心中理想的生活方式是什么样子的?

于适:我希望在一个稳定的状态下追求自由。比如说能够通过一份职业养活自己、养活家人。在那之外,比如开个小酒馆、冲浪店或者潜水店。我每次在海边的小酒馆、冲浪店,看到那些来自天南海北的人,就觉得很开心。我希望我的生活中有特别多匆匆的过客,他们经过这个地方的时候,都非常地幸福。

值班编辑 康嘻嘻 古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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