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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球以亿为计量的时间单位之下，人在万物之间，也许只是一个小小过客罢了。

——女同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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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一口气把它看完，但看久了又会喘不过气来。”

谁能想到，一部“普普通通”的国产自然纪录片，竟然让观众们都沉默了……

图源：澎湃新闻

不是沉默，是震撼。

超过6000人给它9.8高分，b站全集弹幕直飙17w+，播放量1.5亿，央视新华网疯狂为它“打call”……这叫一部“普通”的自然纪录片？

网友总结，它既有BBC级别的制作水平和画面质感，同时又具备了最有中国特色的价值内核，是近期国产自然纪录片的巅峰水平。

《众神之地》何以封神？需要你亲自走近，揭开那些自然中的“神迹”。

01

神迹

“每一个经由自然之手点化的物种，都是留存于世的神迹。”

野牦牛，它们习惯生活在荒野之地，藏族文献中记载：野牦牛死后，尸骨会化为高山。它们是这里神圣的存在。

青藏高原的荒原上，一尊静驻的野牦牛望着山下的家牛。它巍峨，壮硕，沉默，有着家牛无法比拟的力量和野性。

这只野牦牛叫“昆仑”，每年夏天，它都会从荒原来到牧场，它的力量让牧民望而生畏，在几次三番的人牛决斗中，“昆仑”凭借着智慧和勇敢，让人类倍尝失败的滋味。

在家牛眼里，“昆仑”就是山神。它下山来，是为从人类的手上，夺走一段时间的牛群支配权。

在荷尔蒙的作用下，它会在家牛中寻找伴侣，如果伴侣足够勇敢，“昆仑”会直接带它离开人类的控制，追逐向往的自由。

在牧民眼里，“昆仑”是一个十足的捣乱者。每当它下山，人类就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维护牛群，如果有家牛离开，一年的收入又会损失不少。

靠养牛卖牛为生的牧民们，无可奈何地要与“昆仑”作斗争。

有时候，人类会在这场斗争中占下风。牧民会因为它的攻击而受伤，看着跟随“昆仑”而去的两头家牛陷入苦恼。

更多的时候，是“昆仑”的让步。它仿佛看到了牧民的无奈，与人类达成和解，在交配季节结束后，悄然离开，将牧场的支配权归于人类。

生活所迫的牧民们或许已经不记得，他们曾将野牦牛奉为神明化身，他们祭拜、敬仰，用经幡和歌舞祈祷着牦牛和山神的护佑。

或许“昆仑”还记得。所以，任凭人类朝他扔石头、追赶或驱逐，“昆仑”依旧会在夏季的某个时刻，按时出现在山顶。

它像一尊神像一般，沉默地俯视着这个牧场，带着山神的授意，怜悯牛群，也怜悯人类。

白海豚，在香港大澳地区，它们被叫做“白忌”，白色的，让人忌讳的“鱼”。

渔民说，人们讨厌它、憎恨它，习惯用鱼叉驱赶它，因为它是个“偷鱼贼”。

曾几何时，白海豚被视为海湾的守护神。相传，海豚的智力和能力足以对抗鲨鱼，是海洋里的绝对王者，但它们却格外亲睦人类。

老一辈常说，有白海豚镇守的港湾，不会受到来自其他海洋猛兽的袭击。

渔民们祭拜妈祖时，正是白海豚活跃的时候。

它们会从水中一跃而起，带出高高的洁白的水花，它们在表达惊喜和雀跃，同时还可以直接拍晕水中的鱼群。

这里的渔民都知道，白海豚的存在，是一种指引。鱼群活跃的地方，白海豚就会聚集在那里，渔民也能赶上捕鱼的时机。

后来，人们用上了先进的工具，不再需要白海豚的指引，只需要用船收渔网就行，而围在船边捡拾“漏网之鱼”的白海豚，就成了人们最讨厌的“白忌”。

亚洲象，傣族传说里，大象是神明创造出的天地之间的顶梁柱。人们尊重它，祭拜它，敬畏它。

大象是森林的元老，有着无与伦比的智慧，强大的力量，还有惊人的记忆力。

它们可以清晰地记住几十年前发生的事，乃至走过的每一座山川、每一条河流……世世代代用双脚丈量传承，象群拥有属于自己的 “大象地图”。

由于公路、电缆和农业用地建设，在今天，亚洲象群世代栖息的森林被这些道路切割成碎片，“大象地图”也变得支离破碎。

这使生活在勐养子地区的一个象群家族遇到了生存的困难。

它们长久地与其他象群分离，许多新生的大象无法找到伴侣，靠单一的基因延续迟早会让家族走向灭亡。

因此，高瞻远瞩的“国王”一直想绘制一张新地图——一张带领象群走出困境的地图。

它不得不带领家族迁徙，一边呼唤着种族的朋友，一边用双脚丈量每一寸土地。

比起供奉在寺庙里的大象雕塑，“国王”和它的家族显得更加自由，它们起码可以四处走动，与家人相伴。

不过，它们也显得十分无措，在“国王”有远见地领导下，象群开始主动学着和人类共享这片森林，学着避让和妥协，神威早已不复当年。

野牦牛、白海豚、亚洲象……许多动物都曾被奉为文明的图腾，力量的代表，人类的守护神。

它们的出现，被奉为神迹，不仅因为它们神圣而又神秘，更因为它们是自然的象征。

人类几万年来与大自然相处，清楚地明白，只要它们存在，大自然就会安稳、平衡，天地万物就会一如往常般生生不息。

02

悲歌

“如果说，自然之手点化了它们的神性，那么人类之手，则挑战了这种神性。”

来自现代世界的触角从四面八方伸向这些自然中的神迹，它们从神坛上跌落的声音，像一首为自然哀悼的悲歌。

又一年夏天，“昆仑”在山顶眺望，远远地听到了山下一声一声沉闷地撞击。

一只小牦牛被绳索套住了脖颈，它奋力地挣扎，用身体向后倒向草地，拖延被抓住的时间。越是挣扎，颈上的绳索缠得越紧，几乎让它窒息。

筋疲力尽的小牛在伙伴们地注视下，认命般被抬上卡车。牛群一片沉寂，却看到“昆仑”比往常更加凶狠地从山坡上俯冲下来，带着愤怒的目光，冲向牛群。牧民们开始朝它扔石头，迫使它离开。

“昆仑”的勇猛，唤醒了小牛身上的野性基因，这是牧民们最不愿看到的。

它从卡车上翻身而起，头狠狠地撞向铁笼与车身的缝隙处，企图用犄角开拓出逃生之路。而“昆仑”在乱石攻击中四处逃窜。

在离小牛不过一百米的地方，“昆仑”退却了。或许是因为远古时期与山神的约定，又或者是因为怜悯这头小牛，“昆仑”选择沉默地离开。

小牛死了，因为剧烈挣扎，让绳索缠绕得更紧了。牧民说，很多小牛在装车的时候都会因为强烈的求生欲挣扎而死，但他们别无选择。

“无情的猎人到来，风驰电掣的利剑，蛮荒是我唯一的出路……”藏族牧民唱的这首哀歌，代表着他们对山神的歉意。

离高原千里以外，海洋的动物们也在夹缝中努力求生。

江门白海豚博物馆里，存放着白海豚保护者许多心痛的回忆。

在处理海豚尸体时，能够看到它们身上来自人类的伤痕——被螺旋桨砍断的尾巴、被渔网缠住的身体、还有被船只划伤的脊背……

有一次，它们看到一只成年白海豚的尸体，就这样漂浮在海面上，尾鳍被全部斩断。当研究人员把它的腹腔打开时，全场都呆住了。

一只海豚幼崽弯曲地、安静地保持着躺在母亲肚子里的状态。还有三四个月，它就可以来到这个世界。

人类的港口建设、养殖、捕鱼都会给白海豚的生存带来巨大的困难。

当人们看到，帆船划开波浪迎风前行，海豚在船侧交替着跃起，这样美好的画面下，却隐藏着一个残酷的真相——

这群曾经的海洋精灵，如今却生活得异常艰辛，它们越来越难以获得食物。

为了生存和哺育后代，它们冒着搁浅的风险，穿行在管网密布的养殖区，潜入人类圈起来的据点，冒着被卷入螺旋桨的风险，跟随捕鱼船只去捡拾小鱼。

它们之中，因“入侵”人类地盘而不幸殒命的不计其数。

太阳东升西落，潮涨潮退，岩鹭倾巢而出，在船只来往夹缝中寻求一些食物。

它们与海豚、鸬鹚、以及海洋世界里的各种生物一样，受到来自人类的驱赶，战战兢兢地在逼仄的海洋中穿行。

此时此刻，汽笛声鸣泣，岩鹭叫嚷，海洋的悲歌不知还要唱到什么时候。

事实上，大自然在用各种各样的形式，倾诉着它的愤怒：草原荒漠化、动物灭绝，鱼类资源越来越少。

“神迹”的慢慢消逝，正给人类敲响一记警钟。

03

对话

“如果我们还将自然视作‘对方’，我们就无法真正自立。”

在自然悲歌的警醒下，也有很多人，尝试着与自然进行平等的对话。

当然，从探索到实现，这个过程并不容易。

象群游走在勐养子地区的森林里，不可避免地与人类产生冲突。而当地人的开启“对话”的方法是在人和象之间找到一个中间值——掌握亚洲象的行踪，然后选择避让。

保护者赵平是追踪象群的主力军之一，他跟着“国王”的家族翻山越岭，提前播报位置提醒乡亲做避让准备，就是为了防止当年发生的那场“悲剧”。

那年，赵平还跟着大象“老三” 。“老三”是象群国王的弟弟，它的命运就如同《狮子王》里的“刀疤”，争夺王位失败后，它离群游走，因为不甘心，它变得暴躁、易怒，把怒火发泄在周遭的环境上。

只有跟着它的赵平知道，虽然喜欢破坏，但它从来无意伤害任何人类。

有一天，“老三”来了情绪，愤怒地冲进一片甘蔗“树林”，它像往常一样发泄般地暴饮暴食，却被不知从哪里来的麻醉枪击中。

年近40的“老三”，有着吨位级别的强大体魄，锋利的牙齿和健壮的四肢，在小小的麻醉药剂下，如同断线的风筝般翩然倒地。

昏睡前，它才明白，这片森林，其实早就不属于象群了，而这些属于人类的财产，不会像曾经的故土那般承受它的情绪，更不会让它自由自在地穿行。

自此之后，“老三”被关进亚洲象救援基地的笼子里，而笼子的所在地，正是当年它还未曾离开象群时的“故乡”。

此后，像赵平这样的保护者越来越多了，政府也对乡亲们因大象而造成的财产损失进行补贴，人们对大象多了许多包容，像“老三”一样的例子，今后会越来越少。

与野牦牛、亚洲象、白海豚不同的是，东北虎的处境给大自然带来了莫大的安慰。

长白山系的森林比以往更加葱郁，这里的人们依然相信一句话：“家有家法，山有山规。”每当从山里拿东西时，都要跟山神请示。

尽管，山神“东北虎”已经很久很久没在这片森林里现身过了。

这里的护林员日复一日地巡逻，保证森林不会被乱砍乱伐，生灵们可以自由地在这片净土上生长。

采参人会取之有度，他们不会把山参的根破坏殆尽，而是留下叶子和部分根系，又待来年。

到树上找冬青的乡民会在临走前，把一部分枝叶留给森林里的动物，让它们有充沛的食物过冬。

采参人

人们努力地将这片森林变回曾经的模样，就是为了等待“山神”的回归。

十月，天气转凉快要下雪，一只雌虎出现在了研究员的红外线相机面前。继2010年以来，它是人们唯一一次在这片森林看到的东北虎。

人们欢呼雀跃，沉寂了十几年的虎神祭重新开办，用萨满教传统舞蹈，迎接山神的回归。

雌虎“十月”的到来，为这片森林带来更多的希望，它先后与四只雄虎组建了家庭，生了四胎东北虎宝宝，成为这片森林“真正的传奇”。

人们相信，几百年前的“诸山皆有虎”的盛况，终将会实现。

透过镜头，人们发现了看待人与自然的另一个视角：

当人类能拍到老虎的这一刻，老虎也许已经在暗中观察人类一百次了。

当人们驱赶牦牛时，野牦牛早已在这里生活了数万年，而人类只有借助了牦牛的力量，才能在这片荒野生存繁衍。

当人们把大象关进救助所的铁笼中时，却忘了铁笼所在之地，本就是象群世代栖息的故乡……

人们不禁会问到：谁才是自然的主人？

在今天，人们带着对“众神”的敬畏，重新思考人与自然既复杂又简单的关联，试图摈弃人类的中心地位去对话自然界中多样的物种。

尽管我们可以填海、移山、甚至改变这个世界的原有面貌。在地球以亿为计量的时间单位之下，人在万物之间，也许只是一个小小过客罢了。

而脚下这片土地，从来就不只属于人类，更属于自然中的万千生灵。

参考资料：

1.澎湃新闻：专访《众神之地》导演曾海若：我常想，在这些动物眼中人类是什么角色

2.纪录片《众神之地》（全文图片均来自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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