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受访者为导演@柯汶利 文章根据采访内容整理而成

2024暑期档第一部烧脑悬疑《默杀》大家都看了吗？

这是来自《误杀》导演柯汶利时隔5年的全新作品，题材犀利、尺度大开，并集合王传君、张钧甯、吴镇宇、王圣迪等实力演员，上映3天票房1.5亿，有火热暑期档那味儿了。

影片围绕一桩校园霸凌引发的“复仇”，家庭、学校、警方都卷入一场扑朔迷离的案件当中，谁是真正的凶手，在案件背后又深埋哪些隐情？

《默杀》与《误杀》一样以犯罪元素和反转剧情为看点，在故事之下，也有对诸多社会问题的严肃关注。

本期【大咖讲述】，我们与柯汶利导演聊一聊《默杀》的创作经历，揭示残酷故事背后的人性真相。

Q1：整个团队一起完成剧本梳理

小万：影片是从校园霸凌引发的一系列故事，最近几年有很多类似题材作品，您最初的构思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想到做这样一个故事？

柯汶利：一开始是我还在研究生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社会事件报道，引发了一个灵感：很多这类社会事件，比方说校园霸凌的背后肯定有一些更深的意义所在，事件都是表面的，我希望可以讲的是“沉默”这件事情，就是沉默是帮凶、沉默会杀人这个主题。

小万：这个故事其实有非常多层次，尤其后半段大量的反转，在处理剧本的时候是不是会面临不小的难度？

柯汶利：故事和整个剧本的调整，是我跟我的团队一起反复推敲出来的，我自己也很喜欢跟演员读本，跟主创、跟工作人员读本，这件事情对我来讲很重要，它可以帮助我。

这部电影它讲的是逻辑、 很多人性上一些起承转合的逻辑。在读本的时候，可能工作人员会说，我觉得这里不是很合理、这个点是不是个bug等，那我就会去思考怎么调整。

我跟团队是一起工作的，更多人可以更有效。一个人的脑袋是比较有限的，一个人的智慧也是有限的，但团队力量是大的，因为他们每一个人也是观众。此外他们有他们的专业，他们在各自的工种、各自的角度上提出建议和问题来，这对我来讲都很重要。

所以就是不断修改，在我在进组之后，开始筹备要拍摄的时候，宣发团队也进来了， 我也让他们看剧本，看的时候帮我提意见，我希望听到大家的建议是什么。希望我在开拍之前可以针对他们提出的意见做修改，直到进入剪辑后期也都是一样。

我觉得这个反反复复修改的作用，就会让观众在看到作品的时候、在正式观影的时候减少疑惑。有时候我们看一个电影，会觉得“为什么这里会这样子？”，一旦有疑惑，你就没办法完全地投入在这个电影里，那个潜意识很重要。在整个电影观看的时候，你必须让观众相信这是真的，并且移情投射，这是我们整个团队在做的事。

小万：所以剧本修改也是一个包括您的团队，包括宣发多方面的共同参与来提意见的过程。

柯汶利：当然，是一个大家共同的参与，电影它是一个集体的，一个团队力量的概念，对于我来讲，电影不是我一个人的。

Q2：王传君张钧甯颠覆自己

小万：关于影片的演员方面，王传君的角色和他近几年的角色有一些相似的地方，张钧甯的角色也非常有挑战，这个阵容是如何确定的？

柯汶利：传君是因为我去年跟他一起在北京国际电影节当了一个评审，在评审阶段认识了他，然后就觉得：哇！他的审美跟我好像。觉得我们挺有默契的，因为我跟他是同龄人嘛，我是85年他也是85年的，他小我一点点，我觉得他好可爱。

最主要是他虽然外表是这么和蔼可亲的一个人，但我就感受到他内在有一股能量是非常非常强烈的，于是说有机会我们要合作。也没想到后来《默杀》很快开拍，我第一时间找了他，他一口就答应了。

钧甯是我之前就有跟她合作过《女心理师》，另外还有一个电影，还没上。这一次我就希望她来演，因为我觉得她也是那种外在大家看起来很漂亮的女生，但其实内在有很多很多细腻的部分。

尤其她在演李涵这个角色的时候，她这么漂亮的女孩，现在变成妈妈，又有电影里的那种妆造给她，她的整个表演的层次、当妈妈的复杂感受你是完全可以被说服的。

而且对于我来说，她是以颠覆性的一个新形象出现在银幕上，所以我也是很期许的，我觉得观众看完她的表演应该会喜欢，而且应该没有想到。

小万：影片里还有很多未成年演员的戏份，要演校园霸凌，要演特殊儿童，在拍摄的时候是如何与他们更有效沟通的？

柯汶利：她们是小演员，但已经是很成熟的演员了，像王圣迪、徐娇。她们都是童星，从小的时候就开始演戏了，所以我觉得她们对于电影剧本的理解是足够的。那我就花了一点时间，去跟她们一起读本、沟通，聊角色上应该怎么做。

她们都是很灵的小孩，一跟她们说我需要什么、这场戏我觉得你可以怎么做时，她们一下就做到了，很快地进入到那个状态调整自己，然后再拍的时候就有了。

Q3：故事的逻辑非常重要

小万：您之前在采访中谈到过，想展示角色的复杂面，受害者也可能是加害者，行凶者也可能值得同情，能具体谈谈这个观点吗？

柯汶利：《默杀》的故事偏沉重，也偏社会事件。对于电影里的每个角色，我自己其实不希望把这些角色脸谱化，“他就是坏人”，“他就是好人”。在我们的生命当中，我们有很多做好事的时候，也有做坏事的时候，人的面向我觉得不只有一个，所以就想要更多呈现人性。

我觉得故事里最主要的还是因果和逻辑，很多角色是其实一开始做错了某个事情，后面真的有坏的结果降临在他/她身上。

比方说李梦的角色就是这样，前面她看到一个遍体鳞伤的妈妈，但没有伸出援手去帮忙，她回头就走了，后来她的女儿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如果伸出援手去救这个妈妈，可能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霸凌事件可能也不会发生了，那他的女儿也不会死了。

小万：所以这其实是影片的深层逻辑，就像那个房东的故事线也是这样，她也看到了不好的事情，但是没有发声。

柯汶利：对，这就是“沉默也会杀人”的这个主题。

小万：影片中有些桥段让人印象深刻，比如被害人从天而降，您个人在悬疑这部分的表现上，是如何设计这些段落的？

柯汶利：要说怎么设计的，应该是说我也是很靠逻辑。比如礼堂里的那个彩球，在做剧本阶段的时候，我就在想，怎么样可以让校长的女儿 （的尸体） 出现，同时让校长本人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就像当初他不管别人的小孩从上面掉下来时的那种感受，我是这样子来想的。

校长本人的女儿是从天而降，之前是林在福 （的女儿） ，人家的女儿也是这么死了，但校长为了包庇女儿安琪不闻不问，所以这是我希望他得到的因果报应。

小万：所以其实这些设计和剧情情节之间的逻辑是相关的。

柯汶利：对，另外我也希望有一个仪式，觉得有一点像祭奠惠君的感觉， （所以） 有鼓声、有彩球，有一种仪式感的东西，也刚好可以放在学校环境里。

还有就是那个大鸽子，只有小彤能看见，大鸽子其实是英语里的一个谚语叫“elephant in the room”，房间里的大象，就是一个被视而不见的东西、集体的沉默。这么大一个东西存在，但大家都绕道而行，这个概念讲的也是沉默。

大家都知道惠君就是在礼堂里死去的，但是除了小彤试图伸出援手救她的朋友或者想要发声之外，其他学生、老师、校长包括慈善会的方老师全部都是沉默的，所以我觉得这个就是“房间里的鸽子”嘛，飞不出去，真相没有被展开。

而且写的时候，有一个东西其实挺难的，因为要说从天台掉下来，一般就是掉到外面，但是我想要让她掉在里面，因为这个真相必须被笼罩、被盖住，所以设计了那个天窗。

小万：最终效果很好，并不是一个很常见的桥段，而且与情节关系非常紧密。

柯汶利：我觉得创作，就必须每一个点都要想得很清楚，有没有创新，有没有意义，有没有逻辑。我在意逻辑这件事情，所以如果都有逻辑，又达到你想说的效果，那这个“沉默”就很重要了。

电影要讲主题，这个主题是不是能服务到影片，你的桥段设计是不是能服务到这个主题？这很重要。

Q4：拍电影需要保持热忱

小万：《默杀》和《误杀》，都写到了比较极端的亲情关系，您觉得这种情节在创作上是不是比较有张力和冲击感？

柯汶利：电影作为一种艺术形式，它的篇幅比较短，那做的时候，你希望达到的效果是什么就很重要。如果太迂回或者是你需要很多很长的篇幅去说 （就不太合适） ，所以我觉得就和刚刚说的一样，就是要直达你的主题。

亲情关系要怎么在短时间内让观众有最深的体会，这就是需要做到极致。我觉得这两部电影都是适合表现极端亲情关系的，有一些电影它不适合。

小万：对于大部分观众而言，更多会把您视为悬疑犯罪片导演，您个人今后的创作想要尝试其他类型和风格吗？

柯汶利：当然也有的，但我觉得要遇到对的时候吧，天时地利人和，因为每一部电影都有它的命。拿到剧本，有感受是很重要的，你有没有感觉或者有没有那个冲击力想把故事拍出来，这对导演是很重要的。因为拍电影很难的，你看我这部《默杀》做了八年，很不容易。

你如果投身想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一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你必须把它干到底，所以你要想的很清楚，有没有热诚，能不能一直不断地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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