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大象》是近来少有的,能用“精彩”去形容的剧。
不止精彩在故事。更精彩在大胆的呈现形式。
在这之前,还没有哪部国剧敢这样玩。它是独一份。
故事方面,以小城青年张矿不走寻常路的创业经历为主线,同时穿插了其他多个人物的故事。
如刘明与秋秋简单又纯粹的爱情,狗哥从底层一步一步向上爬的上位记,志叔从杀人犯到企业家的黑道浮沉等等。其颇具文学性的叙事方式,一度让我想到简·奥斯汀最备受文学界推崇的炫技作品《爱玛》。
呈现形式上,则是大胆采用了双线并行、多重视角、打乱时间线等方式,极大增强了剧本的可看性。有的朋友可能不太明白个中门道,就好像分明同一个故事,不同的导演拍出来质量却云泥有别。
看过《消失的大象》便会明白,原来国剧还可以这么玩。 摆在观众面前的,不是一个随大流的行活作品,而是一部有创新,有诚意的风格之作。
最为难得的是,在保证风格化的同时,内容方面也做得扎实,并不会给人喧宾夺主之感。
说句略显矫情的话,敢玩且会玩的导演,让观众看到了国剧的更多可能。
《消失的大象》
就从最瞩目的叙事方式聊起。
故事线方面,明暗两条线并行。
青年张矿为象城马拉松的举办四处奔走,竞标、找投资、解决场地等等。
这是明线。是观众眼里的明线,也是剧里的明线,所有人看似都在围绕“举办马拉松”忙活。
张矿是明线上举办马拉松的主角。同时,他是暗线里一颗大佬手中的棋子。
本剧暗线,是由王志文扮演的志叔牵头的伪钞案。 志叔靠着伪钞从杀人犯混成企业家,如今想借着赞助马拉松比赛洗白自己。
张矿东奔西跑忙得热火朝天,以为是自己真有能力。实则一切不过尽在志叔的掌控之中,指哪打哪。
两线并行,尽显荒诞的同时,也将故事的笑点拉满。
举个例子。有场戏是小弟带着一大包伪钞去和张矿交易,张矿还以为是给自己的投资到账。
在小弟眼里,张矿是个有背景的犯罪头子,又听张矿说他爸做的生意上不了台面,就顺道问了一嘴干什么的,张矿淡淡回了一句“卖粉的”。
小弟吓得喷了橙汁,我也乐到不行。 张矿他爸确实是卖粉的,牛肉粉。
后续小弟拿着张矿给的马拉松宣传单,还以为是隐秘的交易网站,结果掏了400块钱报名了马拉松。
将两条天差地别的明暗线糅合到一起,实在碰撞出了太多乐子。
不过话说回来,笑点这东西说到底是个较为私人的事情。 同样一个包袱,有的人觉得 好笑,有的人却无感。
比如来到修车厂。
“师傅,你们这修不修车”。
“你瞎,我们不修理车,难道帮你修指甲吗”。
我就被“修指甲”戳中笑点,友人却有点get不到。
《消失的大象》整体玩的是结构喜剧,荒诞幽默,但是为了迎合大众,加入了部分抖包袱似的简单粗暴的笑点,不免削弱锋芒,显得有些算计。
我想这也是导演在尽量 保留自身个性的同时,为了迎合观众而做的一些适当妥协。
不过总得来说还是 瑕不掩瑜, 大部分人还是 能看得乐乐 呵呵 。
再来聊作品里的多重视角。
第一集,大象消失在马拉松赛事发布会上。
一个发布会,四个视角。
张矿拉来女友杂技团的大象,彰显自己有实力;黑姐借鱼龙混杂的发布会,派小弟去做伪钞交易;范警察听闻风声,在发布会布下埋伏实施抓捕;狗哥想对大象下黑手,逼杂技团让地,给他用来做地产。
四个视角的切换转场,给人的感觉像极了漫画。画面的荒诞感,串起故事的荒诞,把细节做到这种程度,很难不让人慨然。
多方视角的存在,对故事做了全景呈现,且几乎将全剧所有重要人物都囊括了进去。 从而让观众得以更全面清晰地,深入了解整个故事。
时间线方面,导演亦有巧思。
每集都以倒叙开头,呈现了一个主要人物的过去。换而言之,将过去发生的事情拆分成了很多份,按照人物划分逐一呈现。
这样做的好处,至少有三。让人物形象更加丰满,让故事层次更加丰富。更重要的,这种将信息如拼图般给予观众,让观众在脑海里逐渐描摹出故事全景的方式,极大增强了追剧的趣味。
聊完叙事方式的精巧,再来看《消失的大象》的视听语言,更直观体现其质感。
先说说什么是“电影感”。
不少剧集作品,都会让观众下意识用“电影感”去形容,却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的不同。
挑明了说,主要在于光线。
大多国剧为了省事,作品大都与“光线”无缘。
其中尤以都市剧、偶像剧为灾难。柔光、平光全往上怼就完事了,哪里都是亮亮堂堂的,呈现出来的画面不是生活,而是影楼写真。
反观“电影感”,其实是真实感、是代入感,该亮的地方亮,该暗的地方暗,灯泡是灯泡的光,太阳是太阳的光,是错落有致,是打光得当。
《消失的大象》的电影感,或者说里每一场戏的打光,都能看出导演的用心。
这的确是一间耗时耗力的事,但呈现出来的效果,也的确让观众受用。
镜头方面,剧中手持摄影、长镜头等方式也代表着导演不拘一格的表达。
如张矿回到家中偷拿房本去做抵押这场戏,与父亲起了争执。这段采用手持摄影,使得氛围更加激烈,父子关系势同水火。
如狗哥来到公司这场戏的长镜头,一路跟随狗哥上台阶,更沉浸地感受狗哥的社会地位的变化以及人物内心的“得意”。
以上,是《消失的大象》大胆的视听风格,是导演的个性化表达,是剧集的面子。
有了面子,也得有里子。如此才能叫好作品。
事关故事,《消失的大象》同样毫不逊色。甚至可以说,比起它风格独特的叙事与视听,其人物塑造和主题内核才是它更为叫人动容的地方。
就拿人物来说,剧中角色不可谓不多,张矿、刘明、袁媛、秋秋、狗哥、黑姐、志叔、范警察······
很难想象,挑出其中任何一个人物,都可以独立成篇。
每个人物的行为逻辑都不是没来由,而是通过所展现出来的他们的过去,有迹可循。
你可以说这是导演塑造人物的技巧高超,但我更想换种表达,因为其实这无关技巧,而是导演对自己镜头下人物的负责,以及对荧幕外观众的尊重。
如张矿。
他拼了命都想干成举办马拉松这件事,就是为了证明自己。
探究出他为什么要证明自己,才是这个角色的动人之处。
因为对父亲的爱,因为对袁媛的爱。
张矿家里条件其实不错,父亲靠着卖粉买了几套房子。
因为父亲是踏踏实实的生意人,所以看不惯儿子不切实际的老板梦。
如果他不在乎父亲,完全可以这个耳朵出那个耳朵进。他可以选择躺平啃老,但他不愿。
张矿的一切努力,都只是想获得父亲的肯定。这种倔强,源于他内心对父亲的爱。希望父亲,能开心一点,能自豪有个好儿子。
对袁媛也是如此。 希望袁媛的父母能瞧得起自己,希望袁媛能在父母面前挺直了腰板,昂扬地嫁给自己。
是爱推动着张矿在前进。
和张矿一样,他的跟班刘明,同样是被爱推着前进。
有一场戏,杂技团团长突然晕倒在地,眼瞅着要不幸猝死。刘明站了出来,极为娴熟地采取了急救手段,做心肺复苏、人工呼吸。
为什么他会这些?答案藏在他过去的故事里。
刘明年轻时有点不务正业,整日和酒肉朋友吃喝玩乐,爷爷的关怀与爱在他看来不胜其烦。
直至那天晚上,亲眼看到爷爷倒在自己面前,甚至还要别人提醒快打120。由于没有采取相应手段,且送去医院太晚,爷爷的大脑因此受到创伤。
所以,他为什么会急救手段?答案不言而喻。
看到他救起团长的这一幕,我心里心酸更多。如果当初刘明能会这些,如果他能早点醒悟,或许他的人生会少了一个遗憾。
还有狗哥与黑姐。
两个人都是从底层混上来的。一个是风月场所的女人,一个是被人追着打的混混。一次意外,她救了他,他闯入了她的生活。岁月匆匆,后来她当上了酒店经理,他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狗哥喜欢黑姐,黑姐却从来没有清楚表达过自己的心思。
唯有一场戏,让观众似乎感受到了黑姐内心的柔软。
狗哥一堆小弟当前,喊着他“大哥”,顺带还喊了黑姐“大嫂”。黑姐当即拉下了脸,显然对他们的这个称呼有意见,撂了几句话后拂袖而走。
看着黑姐离开的背影,狗哥似乎想在小弟面前找回面子,喊道“那个你回去开车慢点,就不要等我了,早点睡”。其实他们压根没住在一起。
黑姐驻足,转身,顿了顿,注视着狗哥。狗哥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尴尬笑了笑,不知所措。
接着,黑姐略带不耐烦地吐出了一个字:
“好”。
回想当初他们的相识,这一路的羁绊。这对不干好事的鸳鸯,我竟也为他们的感情动了容。
换个角度,在观众看来的“坏人”狗哥和黑姐,他们会认为自己是坏人吗?自然不会。他们只会觉得自己不过是想过得更好,想不被人欺负而已。
两人彼此的感情呈现,会让观众感受到他们也有在乎的人,他们也是知冷知热,内心有爱的人。
从张矿、刘明,到狗哥、黑姐,还有剧中牵挂着妻儿的志叔、一心想为老战友报仇的范警察。
他们每个人都是被内心的爱所驱动着前进,不甘心当下的处境,用自己的方式奋力生活。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整部剧其实是一个向上的态度。
生活不易,每个人都要努力活着、爱着。
作为一部荒诞喜剧,《消失的大象》保证轻松幽默基调的同时,还能有着对现实的关照。
我相当欣赏这种表达。
在如今这个电影、电视剧井喷的大娱乐时代,观众的阈值正在被不断拉高。
可市场上伴随着的,却是大量的陈词滥调,大量的套模版、换壳作品。
都在想着法地挣快钱。真正静下心来做内容、做好内容的人都成了稀罕物。
像《消失的大象》这种敢于大胆创新的作品更是少之又少。
这是国剧的困境,却也是国剧未来必须要走的荆棘道路。总得有人站出来当先行者。
这一次在喜剧赛道上做出创新与突破的是《消失的大象》,下一部什么时候会出现?我们不得而知。
唯一能肯定的是,《消失的大象》是第一部,却绝不会是最后一部。
我们等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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