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原本更常见于小众文艺片的犯罪、悬疑、惊悚元素,在院线电影中越发常见,并形成了一种趋向于稳定的、本土化的商业创作模式。诸多在票房上取得成功的先例,使得犯罪悬疑类型电影的巨大商业价值已然得到验证。
在整体大盘略显惨淡的暑期档开头,提档先映的电影《默杀》,为自己赢得了抢占票房的先机,并终于盘活了过于沉寂的电影市场。
兴许是摸透了观众的爽点与猎奇心理,从《涉过愤怒的海》到《周处除三害》,近期的犯罪悬疑片不断刷新着院线电影的尺度。而这部《默杀》,更是直接把“未成年人谨慎观看”打在了公屏上,引得观众把心悬到了嗓子眼。
提起导演柯汶利,很快就会联想到他的上一部登上过内地银幕的作品《误杀》。同样都是犯罪悬疑类型片,《默杀》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延续了《误杀》创作模式的后作。而事实上,早在《误杀》之前,《默杀》的原版就已经拍摄完成,并曾在2023年的上海国际电影节的“华语新风单元”亮相,是柯汶利真正意义上的长片处女作。
出于特殊原因,原版的默杀不能再进行放映,于是柯汶利干脆自己翻拍自己,以全新的演员阵容重拍了一次《默杀》,并在摄影、美术、表演等方面做出了更多创新,使其更适应内地院线的模式。
《默杀》手绘海报
新的演员卡司中,既有王传君、徐娇等内地演员,也包含了吴镇宇、张钧甯、金士杰等港台演员,可谓相当丰富。
在《默杀》最后的特别鸣谢中,出现了一个与柯汶利息息相关的、中国电影观众绝不会陌生的名字——陈思诚。从《误杀》起,柯汶利就与陈思诚团队有着密切的合作,这次的《默杀》成片,更是洋溢着强烈的“陈氏悬疑”风味。
自《唐人街探案》起,陈思诚的剧作风格就可见一斑。他并不会将叙事的重点放在悬念的烘托与犯罪细节的铺陈上,而是更侧重于营构有张力的情节与出乎意料的反转。通过大量营造 jump scare,以最大程度地凸出电影令人“震惊”的属性,从而达到更高的话题度与商业性。纵然成片效果堪比剧本杀,评价也是时时两极分化,但在票房上却是百战百胜。
在情节和主题上备受争议的犯罪悬疑电影《消失的她》,最终斩获35亿元票房,而这部《默杀》,也在上映两周内达到9亿,直逼10亿票房。不一定叫好,但一定叫座,院线电影的舒适区,可谓是被陈思诚玩明白了。
新版《默杀》的一大看点,是新参演的内地演员王传君。
在影片中,他饰演的林在福,是一个因失去女儿而走上复仇之路的、绝望而残忍的男人。为了使自身更符合渔民的身份,王传君特意以皮肤黝黑的形象出现,并且在形象上尽可能逼近于一个父亲。
对细节的打磨,体现在角色的张力上。对王传君而言,为适应“陈氏悬疑”大起大落、快节奏的风格,如何演出瞬间的情绪爆发力,将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为此,王传君也曾大量搜集案例,观察当孩子遭遇意外时父母可能出现的反应,从而让自己更好地融入角色之中。正因如此,当林在福失去女儿时,才能顷刻爆发出令人心碎的豪恸大悲。
回首王传君的演艺经历,可以发现如今的他,简直是在反派赛道上越走越远了。《无名》中作恶多端的王队长,《孤注一掷》中诈骗集团头目陆秉坤,一个个都恶得深入人心。
演员是极其容易被贴上标签的,一旦一个角色的话题度和存在感过高,便会盖过演员本身。以《爱情公寓》成名的王传君,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与“关谷神奇”这一角色解绑,提起王传君这个名字,人们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他戴着眼镜、不知所措的样子,和诙谐的“大佐”口音。
自《我不是药神》中的吕受益起,王传君才终于向观众展现出来他的另一面。
想要尝试更多类型的角色,首先要做的,是勇于走出既定的安全区,打破那个被定义了的自己。
从人们刻板印象中的喜剧人,到真正意义上的“剧抛”演员,王传君成功转型的背后,是不断自我探索与精进的痕迹。
不仅是王传君,《默杀》中的不少演员,都在影片中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突破自我的形象。
《默杀》“汹涌定格”版角色海报
在《默杀》的首映礼现场,柯汶利导演曾表示,《默杀》中每一个角色,他都尝试着在受害者和加害者之间做翻转。身陷局中的人,一边在受到侵害,一边又在不自觉与不得已中,将恶意施加于他人。
不同于简单的“全员恶人”设定,《默杀》所尝试呈现的,是各大社会议题背后的、人性的复杂性。在这样的前提下,角色的反差感成了影片所要营造的重点。譬如核心角色林在福,便既有残忍凶恶的一面,又有温情柔软的一面。
饰演女主角小彤的王圣迪,展现出了极强的角色表现力。从不幸的受害者,到以身入局的复仇者,善与恶的界限已然被模糊,唯有鲜血与暴力是真实的。
张钧甯所饰演的母亲李涵,既能做到极端的隐忍,又能表现得极其狠厉而决绝。为了掩埋女儿杀人的秘密,她什么都可以做,甚至会对女儿进行家暴。她对小彤的保护,实则完全罔顾小彤的感受,是病态的一厢情愿。
吴镇宇在影片中饰演警官戴国栋,虽然戏份并不多,但依旧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看似是正直的警官,实则是一个暴戾的父亲,长期对儿子吴望施以暴力,致使其形成了扭曲阴暗的性格。
爱豆出身的黄明昊,在影片中饰演吴望一角,展现出了与平时截然不同的银幕形象。寸头的硬汉风格造型,在清澈中带着些许的执拗,如同这个角色一样,天真的外表下也有着内心的黑暗面。
“全员恶人”的悲剧,所带来的是深深的绝望感。《默杀》是一部叠满了各种关键词与buff的影片,全片以黑暗的基调,堆砌着性侵、偷拍、校园暴力、家庭暴力的元素,虽因近似于“剥削电影”的不适观感而为人诟病,但亦凸显出时刻暗潮涌动的人性之恶。
恶的根源在何处,又为何环环相扣?正如影片片名所言说的,沉默是最大的凶手——在赤裸裸的恶面前,对于真相的缄口不言,更是一种无形的虐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