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龚琳娜深入各地,探寻原生态的民歌与文化, 莺啼鸟啭,流水叮咚,澄澈的心能听见万物有灵。
她携山水,邀众人对酒当歌, 把生活中迎面而来的一切,化作和谐的音律 。
盛夏时节,京城街道旁的国槐,满树青黄浅白。
毗邻什刹海的胡同里,龚琳娜坐在茶室屋顶,边拍摄边和大家聊天,怡然自得,风一吹,下起阵阵槐花雨,场面如诗如画。
谈起音乐话题,她饶有兴味地唱起了小时候的民谣。音乐,仿佛成为了她语言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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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的龚琳娜,曾因为旁人一句“你没那么好看”而觉得“粉色不属于我”,很久都没穿过粉色衣服。
这次采访前,她特意换上了一身桃夭色的中式服装,雀跃地 说,“今天的衣服我很喜欢,很适合我,现在我经常穿粉色的衣服。”
18岁时的胆怯不安和自我怀疑,如今早已化作了对自己的坦然悦纳。
迎来49岁生日的龚琳娜,在三十余年的起伏间,经历了怎样的蜕变之路?
01
百鸟群中,忽见凤凰
“我从小就爱唱歌,父母生下我,家乡的山山水水养育我,让我有了这个好嗓子。”龚琳娜出生在贵州,自小就对音乐充满兴趣,会在房间里对着镜子模仿广播里的歌曲,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这份热爱将引领她走向何方。
“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很困惑。本以为可以有更多机会唱歌,没想到学校里学的和步入社会有很大距离。”
走出学校后,龚琳娜被抛进现实的激流之中,象牙塔中的美好逐渐崩塌——那时候,假唱已经成为了演出行业墨守成规的操作,作为一名歌手站在舞台上,却只能对口型,无法唱出真实的声音,这让龚琳娜非常痛苦,但没有人理解她的心情。
龚琳娜对这样的环境有些迷惑,“有时候你很难分辨什么是对和错,我到底该坚持真实,还是该顺从大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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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的方向,就不会在意成为少数派,拨开内心的迷雾,龚琳娜还是选择走上了一条更为艰辛,但忠于自我的路。
“假唱虽然容易,呈现的效果看似完美,但让我不开心。我决定做真实的自己,虽然会失去很多机会,但我选择让自己快乐。我要发出声音,在舞台上哪怕只有一首歌的机会,我都要唱出自己的声音。”这个原则,至今都是她在行动上不可动摇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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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式化的演出和音乐,了无生趣。不管在任何时代,大众都会遵守某种习惯或审美,另辟蹊径的人要冒着被看作异类的风险,“大家都一样的时候,你没有,就会感到紧张、害怕,有恐惧感。”即便如此,龚琳娜还是决定将自己置身于少有人走的路——成为中国新艺术音乐第一人。
一次在和国外艺术家合作时,龚琳娜猛然意识到,“我的根是什么?”这成为她研究中国新艺术音乐的契机。
“回过头来看自己的文化,我发现中国音乐真的很丰富,有扎根民间的民歌,有历史深厚的古琴,还有古诗词歌曲等文人音乐。不同民族、不同地方的方言、戏曲,都有不同的风格。学习各种民间的音乐,建立起了我唱歌的信心,我找到了突破束缚的具体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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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上半年,龚琳娜推出了两首单曲,用潮州方言演唱的《回》,以及《点燃我心》。
后者是她远赴新疆,在喀什、吐鲁番、乌鲁木齐采风,和当地的人交流,学习他们的语言,将维吾尔族的音乐元素融入其中创作演绎的歌曲,艺术性和传唱度都不俗,在她的国风音乐会现场,演出到这首歌时,全场观众站起来和她一起唱、一起跳,热烈得好像带着观众到了新疆。
02
青云自致,所以磊落
龚琳娜没有停留在传统音乐的框架内,这些年,她一直在不停突破、不断创新,和早安合作说唱歌曲,和日本歌手美依礼芽合唱流行歌曲,和法老合作演出《小河淌水1952》……
她一直以来都是张开怀抱欢迎新形式,哪怕可能不被大众接受、遭受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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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忐忑》被大众熟知时,面对质疑 ,龚琳娜是淡定的。
“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我的音乐是什么水平,所以不管外界舆论如何,我的作品品质是有保证的, 而且我用了很长时间去练习这样的歌曲,用了很多汗水和技巧。 ”
她还感谢大众对于这首歌的讨论,“有人关注,有人评论,其实是好事,它引发了更多人的思考,比如专业环境,比如学院派教学应该更新怎样的元素。 交流和批评存在,大家才会去思考我们中国的声乐该怎么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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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琳娜提起拍摄时体验的宋代点茶,颇有感触。
“这个茶的口感有点像卡布奇诺,但它是宋代就有的中国茶,并不是新产物,可是它非常国际化,音乐也是这样,不要在创新的过程中,丢掉自己的内核。我从小就唱我家乡贵州的侗族大歌,虽然我并不是少数民族,但我的家乡有很多民族,小时候这些歌滋养我,给了我很大的信心。”
从贵州到五湖四海,她走访全国各地,采集不同民族的音乐元素,闻山涧鸟飞去,歌声直入青云里,采风的日子纯粹而幸福。
“我可以住在最简单的房子里,房间就一个床板儿,门都关不上,冬天透风,这些都没关系,我和村民朋友吃住也在一起,因为我想知道,这些歌背后的生命是什么,故事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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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纠结于外界的评 价,而是遵从内心的声音,从困惑中找到自我、从迷茫中走向坚定。
“我觉得最难得到的是快乐,而不是成功。 如果总是想得到别人的认可,你就会很焦虑,一个人的自信不是来自于你家庭多稳定,或者是你的事业、收入多么好,最重要的是我的内心特别饱满,所有的变化都不会影响我的幸福感。 在快乐的状态中,就会不断地有创造力。 ”谈及目前的生活状态,她很快乐。
03
隐居自然,发觉万物有灵
没有演出的时候,龚琳娜更习惯隐居在云南的山村里,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像古人那样回归传统的生活。
“每天都是鸟儿把我叫醒,这个对我很重要。在山上,听到雨声、风声,小松鼠哗地一声,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然后鸟儿把我叫醒,我就觉得元气又恢复了。”在静谧悠远的大自然中生活,对龚琳娜而言,是必要的滋养。
“我没有办法住在大城市,太拥挤了,因为在舞台上唱歌,需要充满元气,我才能把自己所有的情感和能量,给予到音乐当中,让观众感受到。”
每天早上起床,看着太阳升起,泡一杯茶,然后开始学习和创作,吃罢午饭,就出门爬山,和村民交流,夜晚,皎洁的月光洒在床头,和诗中写的一样,安然入睡。
龚琳娜讲起隐居生活,柔和而热切,这样平淡新鲜的日常,是喧嚣的城市难以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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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归到孩子的状态,用好奇的眼睛和纯粹的心,去观看、去感受身边的世界,“万物是有灵性的,不光是人和人,你和天地,和大自然,和每一片叶子、一朵花之间都可以交流。那个时候你会感觉到‘我好像不是一个人’。”
人就是为了幸福来到世间,自然万物,无不这样指点,龚琳娜也是这么认为,她说,“我热爱唱歌,但不仅仅是唱歌。我热爱大自然、美食,享受每一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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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一只林中奇鸟,她在山涧自由高歌,兴逸山水,与自然万物共呼吸,把生命中感受到的一切化作音乐。
不再为摆脱什么而挣扎,不再过度思虑过去与未来,所有的事情,没有目的,只是为了体验生命的充盈。
主编&采访:金雨萍
摄影:果丽 | 监制:柯西莫、王芝
造型:王月青 | 化妆: GIN | 发型: 刘静
服装助理:沈余
艺统:辛本 | 统筹执行:梅青
撰文:刘梦月 | 新媒体编辑:mi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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