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没能封侯的戚继光,他的晚年是凄惨的,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戚继光的凄惨,虽不如他敬重的岳飞,以及敬重他的袁崇焕,还有他依靠张居正,但也确实够惨了,以至于连药都买不起。
第一、戚继光有多凄惨?
杜甫感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可您知道吗?杜甫的出身并非穷矮矬,而是高富帅,他的父亲也是“正厅”级长官。
晚年凄凉的戚继光,出身同样不是八辈贫农的草根,而是官N代,准确地是军官N代。其戚景通乃神机营副将(相当于副部),戚继光起点就是正厅级。戚继光家可是一点都不差钱,怎么到最后连药都吃不起呢?
我们来看看戚继光有多惨?
1、子死妻休。
怕老婆的皇帝是杨坚,怕老婆的国王(生前未称帝)是曹操,怕老婆的宰相是成龙的祖先房玄龄,怕老婆的将军是戚继光。
房玄龄怕老婆留下了个吃醋的典故;杨坚让老婆气得离家出走,连皇帝也不干了;而戚继光怕老婆和曹操有一比。曹操贪恋张绣的婶子的美色,结果张绣降而复叛,回马一枪,曹操的侄子曹安民、长子曹昂被杀,曹昂是曹操夫人丁氏的养子。丁夫人很生气,曹操劝说不了就把他撵回家了,送神容易请神难,曹操无奈把丁氏休了。
戚继光的母亲是王氏,戚继光的夫人也姓王。王夫人与戚继光门当户对,一个将门虎子,一个将门虎女。两人生活上相互照顾,工作上相互帮助。王夫人虽然不上班,但军旅事务了然于心,多谋善断,可谓贤内助。只是有一点,王氏脾气不好,戚继光战场上所向披靡,厅堂里夫人为王。
英雄本色,戚继光对柔情是期盼的,王氏给不了,也就从红颜那里找。他分别在36岁、37岁、48岁纳了三房妾,分别是沈氏、杨氏、陈氏,理由很充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原来王夫人不育,可再不育,一房妾足矣,何必要“举一反三”。说到底,还是戚继光对王夫人是“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王夫人很生气,戚继光也很害怕,不过戚家还真的是人丁兴旺了。三位如夫人前前后后给戚继光生下五个孩子,是为“五国”——祚国、安国、昌国、报国、兴国。
其中安国过继给王夫人,戚继光纳了陈氏不久,安国不幸夭折。悲伤愤怒的王夫人,一怒之下就把戚继光给休了。带着多年的积蓄回了娘家,作为允文允武的一代名将真是悲痛又丢脸,这戚继光和净身出户有什么区别。
2、发配边疆,后生奚落,“亲属”遭难。
1582年冬,时任吏科给事中的安阳人张鼎思,向万历皇帝进言,说戚继光抗倭在行,拒虏无功,不如任其长,去南方。一句话,就让戚继光从都督四镇的总理发配到广东担任总兵。
戚继光虽是武将,但文采斐然,跟明七子,不管是前七子还是后七子,和其中的一些人有交集,尤其是后七子。
前七子:李梦阳、何景明、徐祯卿、边贡、康海、王九思和王廷相。
后七子:李攀龙﹑王世贞﹑谢榛﹑宗臣﹑梁有誉﹑徐中行﹑吴国伦
戚继光也由文艺青年变成了文艺中年,戚继光南下,文坛领袖王世贞、文坛大佬汪道昆、文坛新锐胡应麟等人在杭州为他接风。戚继光虽说是发配,毕竟是级别没变化还是位高权重的。可他却在这场宴会上受到年轻人胡应麟的羞辱。
王世贞、汪道昆、张居正三人是同科进士,在官场上张居正最牛,王世贞和汪道昆当过兵部侍郎,人称两司马。可在文坛上,汪道昆受到王世贞的提携才名声大噪的。
文人相聚少不了要表扬与自我表扬,可到最后就变成了批评与自我表扬,文人相轻嘛!汪道昆的弟弟汪道贯最看不上狂生胡应麟,而王世贞对胡应麟期望很高要把他当做接班人。汪道贯是个耿直哥,席间竟公开质问王世贞,让狂生接班,让我们文人怎么办?
“公奈何遽以诗统传元瑞?此等得登坛坫,将置吾辈何地?”(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23)
戚继光)出软语两解之。胡大怒移骂,至目为粗人,戚惊避,促舆度岭去。满座不欢而罢。(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23)
这话一出,王世贞语塞,汪道昆无语。大概是因为狂生认为戚继光是汪道昆的老领导吧。于是狂生发狂,耿直耿直,眼看就要动手不动口。戚继光开始好言相劝双方,有话好好说,何必骂娘打一仗?
这个32岁的狂生,竟然大骂戚继光,还说他是粗人没文化。戚继光大惊,转身就走,一场宴席弄得不欢而散。戚继光能文能武,功勋卓著,文采斐然。人们尊称王世贞为元美词宗先生,尊称他为元敬词宗先生。元美、元敬都是表字,到狂生这里竟然是粗人没文化!狂生有文化为什么屡考不中进士呢?
到广东不久,他的“亲属”遭难。亲人胞弟(二弟)戚继美任贵州总兵也被免。戚继光和弟弟关系非常好,想当初戚景通55岁才和小妾生下戚继光,61岁生下戚继美。戚继美10岁丧父,他基本是哥嫂养活大的。由此推断他们父子三人都有惧内的可能性。一年后,努尔哈赤在东北起兵。两年后,免职的戚继美病亡。在戚继美免职的时候,他的老部下浙江总兵胡守仁也被弹劾免职。
武则天和他的大周皇朝毁于二张(张昌宗、张易之),戚继光晚年的悲催同样因为二张。这二张,一个是前面所说的张鼎思,另外一个就是张希皋。张鼎思是刻印过刘知己的《史通》和李时珍的《本草纲目》的那个人。
戚继光在广东的那三年,他一边带病处理军务,一边带病出版《纪效新书》、《练兵实纪》、《止止堂集》(含《横槊稿》三卷,《愚愚稿》一卷等)。可谁知胞弟病死后一年,兵科给事中张希皋弹劾戚继光是“张党”余孽,万历帝一下子将戚继光的职务一撸到底。
回到家乡的戚继光,听闻弟妹李氏去世,继美的小妾项氏在其子与国夭折后携款跑路,家中只剩下侄子寿国。他为弟弟写了行状(简易回忆录、简易传记之类)还请汪道昆为弟弟写了墓志铭。
因为戚继光被定为“张党”余孽,他手头的钱并不多,加上老婆席卷家产,“准弟妹”也席卷弟弟的家产,回到家乡的他又资助侄子,养活一大家,日子过的挺拮据的。
他的肺病早在蓟州任就有了,加上在广东的水土不服,家中事情变故,他这些年药也没少吃,病总不见好。回到家乡三年就病入膏肓,极度贫困,吃不起药而病亡。我推测,有可能是肺癌吧,吃再多的药,花再多的钱,对古人来说也是没什么用的。
戚继光的晚景凄凉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具体原因毕竟多,但主要的原因,也是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靠山倒了。
戚继光的靠山不是别人而是张居正,张居正有两大“护法”,一个是扫虏李成梁,一个是抗倭戚继光。戚继光的倒霉从张居正去世后开始的。
张居正去世六个月,戚继光就被发配到广东;张居正去世六年,戚继光就被打回无钱吃药而死。戚继光病死后,他的老部下文坛大佬汪道昆为他写墓志铭。
汪道昆写东西很注重真实性,戚继光兄弟俩的墓志铭都有他们惧内的内容。另据《戚氏家谱》记载戚继光还有一个弟弟叫戚继明。
前面所谓的张党,就是万历把戚继光当成是张居正的人,那时张居正的儿子也被逼死了。的确,没有张居正就没有大明朝的中兴,没有张居正戚继光也难以建功立业。可因为张居正权力太大,对万历管束过多,张居正死后就引发了万历对张居正的报复。
戚继光靠着张居正才能放手大干,南征北战,张居正一死,戚继光自然就会躺中枪。更何况戚继光跟张居正太紧,没少给张居正送大礼。甚至有人说,张居正之死,也跟戚继光的大礼有关。
文坛领袖王世贞、沈德符在其著作《嘉靖以来内阁首辅传》、《万历野获编》都认为张居正之死,死于戚继光的大礼。他们说张居正之死不是因为痔疮而是吃多了春药纵欲过度而死。他们说,少保戚继光太师太傅张居正献上了腽肭脐(海狗肾),张居正吃了这个药冬天不戴帽都出汗。这药不仅驱寒,更能老夫聊发少年狂。戚继光不仅送药还送上了鉴定药的“专家”——绝色美女。他们说戚继光经常花去千金为太师太傅买倾国。张居正年迈而纵欲,最终命丧黄泉。
张居正之死没有定案,但我们可以确定的是张居正之死才是戚继光凄惨人生的关键所在。
戚继光没有难封侯的李广、还我河山的岳飞名气大,但他的功业相对那两位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文武全才,南征倭寇,北战靼虏,几乎败绩,著书立说,影响后世。窃以为明朝有两大圣人,文圣人是王阳明,武圣人是戚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