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知道偶像林宥嘉给自己写了一首歌时,邓小巧“秒哭”。早在10年前,她就选了林宥嘉的歌参加歌唱比赛,她喜欢他的创作和声线里的流动感。他每次到香港开演唱会,她也从不错过。
“如果有一天能得到林宥嘉给我写的一首曲就好啦。”两人没有交集,邓小巧只把这个心愿当作幻想,在一次采访中向记者提及。没想到,这篇报道竟辗转被林宥嘉看到,自此埋下了合作的意念种子。
后来邓小巧才知道,这首歌诞生于林宥嘉有次去餐厅吃饭,找不到停车位,就在烦躁等待的时候,联想到早前看到邓小巧新婚的报道,脑内突然出现了一对夫妇在病床前守护对方的画面。犹如神来之笔,他在短短十分钟内便写出了整首旋律。之后,他邀请词人陈铭洋合作,花了三四个月填词,最后完成了这首《神爱世人》。邓小巧觉得,这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作为香港乐坛当前炙手可热的唱作歌手,林家谦受邓小巧的邀请,担任新歌的监制。他此前就跟林宥嘉、邓小巧分别有过多次合作,对双方都有足够的了解。向来以理性的技术思维操刀剪辑的他,这次竟也“剪着剪着,冒出了少少的泪水”。“这首歌里有魔力。”林家谦说。
私底下,邓小巧和林家谦是相识多年的好朋友。2022年,林家谦首次踏上红馆,连开7场个人演唱会。彼时正处于疫情防控期间,居住在加拿大的邓小巧,历尽波折赶回香港,担任他演唱会终场的嘉宾。那晚,两人在舞台上相视落泪。林家谦说,“我最好的旋律都给了你,有你的出现很圆满,你在我音乐生命里很重要”。
那次的演出经历,还成为日后激发邓小巧重返香港乐坛的动力之一。彼时她已在加拿大结婚和定居,一度想过离开音乐行业,但她发现自己对舞台仍充满向往。去年,邓小巧终于回到香港,签约新公司,以新人心态重新出发,接连推出的四首新歌都有她参与创作。
近日,邓小巧和林家谦来到广州宣传新歌,接受了南都娱乐的专访。在镜头前,活泼开朗的邓小巧和内敛少话的林家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时不时互相打趣调侃,回忆起友谊往事亦感性十足,让人从中一窥他们的“神仙友情”。
邓小巧、林家谦。
1
谈新歌:信念和爱是主题,能“捱过万次的泪印”
南都娱乐:小巧为什么视林宥嘉为偶像?
邓小巧:我参加《中国好声音》的时候就有选择他的歌曲演唱,宥嘉演绎情歌,尤其悲情歌非常行云流水,我很喜欢他声线中的这种“流动感”。直到他出了《今日营业中》那张专辑,我才发现他也有自己写歌,自此更加留意他的创作。他几次到香港开演唱会我也有去看,无论是他的声音还是台风都令我起鸡皮疙瘩。
南都娱乐:当你知道偶像为你写了一首歌,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邓小巧:哭,真的是秒哭。震惊,开心,难以置信。
南都娱乐:他是怎么告诉你的?
邓小巧:很搞笑的,先是宥嘉公司的人打电话给我们公司的同事,“请问邓小巧是不是你们的艺人?”同事心想,“死啦,邓小巧是不是闯了什么祸”。结果对方说,“是这样的,林宥嘉给邓小巧写了一首歌”,同事也不相信,以为是不是整蛊或者诈骗电话来的。
南都娱乐:为什么找家谦担任这首歌的监制?
邓小巧: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家谦给宥嘉写过歌,也一起录过音,所以他对宥嘉的习性会有一定的了解。再加上家谦也给我写过几首歌,也做过我的监制,很熟悉我的声音。所以这次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家谦,他既能给我安全感,同时也会给我一些突破口。
南都娱乐:作为监制,家谦如何评价小巧这次的演绎?
林家谦:很好(突然鼓掌)。小巧本身就有一定的讲故事能力,但对于这首歌我自己有另一套看法,我大胆地让她尝试了平常比较少用的音色、语气,最后也做到了我想要的效果。
我平时剪辑人声都是从技术层面出发,处于一个很理性的状态,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我剪着剪着,有冒出少少的泪水。
邓小巧:是吗?你都没跟我说过。
林家谦:我也不会突然间给你发信息说,喂,我剪到哭啊。
邓小巧:不可以吗?不过家谦不是一个会这样说话的人,如果他这样说话,你会害怕的。
林家谦:可能是诈骗电话。
我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试过这样,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触动了我,少少的泪水,不是很夸张的那种,可能真的有魔力在这首歌里。我相信也是因为打动了自己,才会有这样的生理反应。
南都娱乐:作为歌手,小巧如何理解这首歌?
邓小巧:我觉得这是一首很有温度的暖心的歌,虽然中间提到了很多伤痛、挣扎、低落,但最后还是充满希望跟勇气,鼓励你积极面对难题,继续前行。信念和爱是这首歌想表达的中心,你要相信你能撑过去,相信能“捱过万次的泪印”。
2
谈创作:小巧写词先收拾屋子,家谦喜欢自创新词
南都娱乐:去年之前,小巧有一段时间曾经想过离开音乐行业,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
邓小巧:当时我在香港跟旧公司结束合约,进入了独立歌手的阶段,但觉得自己在音乐事业上的定位和方向不是太清晰。再加上疫情,当时我已在加拿大生活了一段时间,认识了现在的老公。一系列的变化让我思考,我不一定要一直当歌手,是不是应该趁自己还算年轻,早点转行?
但2022年,我陆续接到了一些在香港的表演机会,又回来当家谦红馆演唱会的嘉宾,发现自己对舞台仍有很大的向往。表演是我人生当中很大的动力和养分。
南都娱乐:去年重回香港乐坛后,你的心态上有发生什么变化吗?
邓小巧:我当自己是新人一样。我觉得歌手的工作很有趣,每个阶段你都会思考应该做些什么去迎接或者呈现现阶段的自己。我觉得做歌的过程有时会让我找到答案,让我发现哪些是优势、哪些需要改进。每做一首歌,都是一次提升自己的过程。
南都娱乐:重回香港乐坛后推出的四首新歌,你都参与了创作,是不是也代表着现在的你更加注重通过创作来呈现自己、提升自己?
邓小巧:我自己没有说一定要成为一个创作型的歌手,如果有话想讲我就写出来。就算是单纯作为歌手、作为表演者,我如何运用声音演绎其实也是一种创作。
南都娱乐:两位同是粤语歌创作人,灵感通常会出现在什么场景?有什么创作的秘籍或者习惯可以分享?
邓小巧:我作为创作的后辈,我讲先好不好?
林家谦:嗯。
邓小巧:我最好的灵感moment,是在搭巴士的时候,看见风景的移动。未必就能在车上完成歌词,但歌词的方向,或者很重要的字眼,会在搭巴士时产生。
我写词之前,一定会先收拾屋子,做完清理,才能进入写词的状态。写词的时候,我一定要在纸上手写下来,打字我不行。
林家谦:我也是搭巴士或者爬山,《一人之境》就是爬山时写完的。我在写歌词的时候,会成天逼自己想一些可能没出现过的概念或词汇。有时我会被人说,好像没有这个词,但我就会将一些字合起来,变成一个新的有自己风格的词。比如《一人之境》的“每颗山幽之岭”,因为我觉得山顶就像一颗颗星,就用了这个量词,在语法上可能未必是最准确的。
邓小巧:你好像一个诗人,诗人就会经常有一些语法不对、语句不顺的创作。
林家谦: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标签我都无所谓,我会觉得自己创造或者组合一些词出来很有趣。
南都娱乐:你们最喜欢对方的哪首创作?
邓小巧:《可惜你是个人》,也是他写给我唱的歌。我第一次听到家谦的demo,就觉得这首歌很壮阔,但同时又很内在,是一种矛盾的感觉。
林家谦:《小岛》,她写出这首歌的阶段,给我的感觉好像没有什么包袱,很轻松地坐着巴士,望到汀九桥和一路的风景,是很符合她本人感觉的一首歌。
3
谈友情:既是“酒肉朋友”,也是惺惺相惜的音乐知己
南都娱乐:乐迷说你们是“神仙友情”。
林家谦:她是神我是仙?
邓小巧:(笑成一团)
南都娱乐:那么“神”和“仙”的友情是如何开始的呢?
邓小巧:他老是说19岁时在电视上认识我,但实际真人见面是在一次创作人晚宴。
林家谦:一个能让“社交恐惧癌”发作的环境。小巧就是劲e的人,跟每个人都能聊上天,很懂得打开话匣子。
邓小巧:我确实是一个e人,那晚我先跟他打招呼,说他的牙很像那个谁,由此打开了话匣子。
南都娱乐:那又是如何熟起来的?
邓小巧:不太记得了,应该也是因为合作,我向你收歌,录音的时候也邀请过你。然后慢慢地跟共同朋友一起聚会,我们相处的时间大多数都是一起吃东西。
林家谦:酒肉朋友。
南都娱乐:家谦曾在红馆演唱会说,自己最好的旋律都给了小巧,为什么她在你的音乐生命中如此重要?
邓小巧:其实他可能有后悔。
林家谦:捶胸口。我觉得可能就是惺惺相惜,那时她让我有种“我的作品被理解”的感觉。当时我的有些作品都没有人选,唯独她独具慧眼,她能理解我的那些歌。
邓小巧:他发来的那些demo已经唱得好好,我经常都说他唱歌很好听,虽然他经常不想接受这个赞誉。我觉得他的声音里有种淡淡的孤独的哀伤,当然他的旋律也写得很流畅、很舒服,不会高深难理解,但你能听见很深刻的情绪流动。
南都娱乐:两位有没有最“看不顺眼”对方的哪一点?
林家谦:吵了点,讲太多话。
邓小巧:我没有看他不顺眼的地方,这么帅,又很照顾别人的感受。
南都娱乐:对方做过最令你感动的一件事是什么?
邓小巧: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能不能讲。
林家谦:是什么?你先讲给我听,好害怕。
邓小巧:《怕黑》的版权。
林家谦:噢~可以说啊,这没什么。
邓小巧:这就是他的特别之处,他觉得没什么,但对于我来说……哇现在讲起来都觉得怎么会有人能这样。我很喜欢家谦写给我的《怕黑》,但这首歌还没推出,我就离开了旧公司。如果要发这首歌,就需要拿一定的钱去把版权买回来,但我没有这笔钱。他知道后好像就很随便地一说,“我帮你买咯,送给你做结婚礼物”。虽然最终他没有花到这笔钱,后来我们用了各种方法,还是让这首歌被大家听见了,但他这个举动已经让我很窝心,因为他知道《怕黑》这首歌对我很重要。
南都娱乐:家谦是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在小巧心中那么重要?
林家谦:是啊,我没想到会这么重要。
邓小巧:(笑)那倒是,那一点点钱对你来说算得了什么。
林家谦:是我在提议这件事的时候,我不会去想对方要多感激我。
小巧最让我感动的一件事,是疫情防控期间她从加拿大赶回香港,当我红馆演唱会最后一场的嘉宾,那个意义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很重要。当时的天气、政策等各种因素,少一环都不可能让这件事实现。就像有句歌词唱的,“遇上你 太感恩 不迟亦不早”。
采写:南都记者 钟欣
摄影:南都记者 钟锐钧
图片:受访方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