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主演的电视剧《山花烂漫时》25日豆瓣开分9.0,是2024年迄今国产剧最高分。
该剧将“燃灯校长”张桂梅的故事搬上荧屏。它没有按照“常规”叙事范式,塑造一个被“七一勋章”“时代楷模”荣誉光环围绕的女校长,也没有用简单的苦难视角来煽情;相反,《山花烂漫时》充分尊重当下观众的欣赏习惯和期待,把张桂梅创建丽江华坪女子高级中学的故事,拍得像创业剧一样引人入胜——大家都知道办一所贫困山区的免费女高很难,但究竟多难?从批地、筹款、招聘、招生到奋战高考,每个环节都像“升级打怪”。
该剧编剧袁子弹表示,张桂梅校长不是“神”,她会办事也会搞笑,有点偏执、有点调皮还是个“狠人”,独特而生动,是观众真正爱看的“大女主”,这个张校长有点“酷”。
除了牺牲和奉献也是真实丰富的张桂梅
袁子弹曾创作过爆款女性题材作品《欢乐颂》,但在接手创作张桂梅的故事时,还是非常犹豫甚至恐惧,“张老师名望太高了,观众既了解又崇敬她,作为创作者,我很怕写得不像她,写得不好看。”
《山花烂漫时》调研和考察历时三年,在跟张桂梅本人接触后,袁子弹感佩于她的乐观和幽默,“通过媒体了解到的张老师更严肃、沉重一点,真正接触后,我觉得她很开朗、爱聊天,情绪是非常外化的。有一次张老师太开心了,就聊到12点多,医生提醒了好多遍,也不吃饭;后来我又回来找张老师的时候,她正在看学生们的考试成绩,按照一本线、二本线,把不达标的圈出来,一边圈一边自言自语,她对每个学生的情况都了如指掌。”
袁子弹说,过去新闻媒体对张桂梅老师的展现偏向于牺牲和奉献,而作为电视剧确实有优势去多维度地让人们感受到她是一个非常可爱、真实的人,“她有困惑、有犹豫,甚至也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刻,这些东西对我们电视剧创作来说特别珍贵。”
通过电视剧,观众可以强烈感受到张桂梅是个实干家。袁子弹说,张桂梅本人的态度最终导致全剧创作思路的变化,“我们今天看待张老师会把她放在一个成功者的位置去写,但她最了不起的恰恰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既没有权,也没有势,为了办成免费女高‘折腾’了很多年,一点点把它干成了——还原当年的那种不确定性,变成了创作时一个很重要的点。我们希望让观众明白,即使一件事不一定最终获得成功,它依然是有意义的。”
“难兄难弟”笑点频出恰是基层干部的真诚可爱
除了真实,剧中还埋了各种无伤大雅的笑点包袱。比如,张桂梅把好友丢在山里的茅坑,自己跌跌撞撞骑着摩托回村;她跟媒婆当街吵架,骂得对方哑口无言……其中,最具喜感的当数张桂梅与姜超和聂远饰演的两位基层领导干部的对手戏。一个副县长、一个教育局长,在张桂梅不讲“情商”的软缠硬磨下,愣是有了“难兄难弟”即视感。袁子弹回忆说,采访时她发现,现实中确实有很多基层干部,尽管最开始不看好,但最后还是最大程度支持了张老师办学这件事,“很多人是真的押上了他们的信誉和仕途。”
袁子弹说,只有去实地采风才真正感受到当地干部的现实困难,当地领导决定要干这个事儿,但完全可能出现学生读了三年,一个也考不上大学的情况,县里的教育局长、副县长,都承担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然而你会发现这些基层的干部们非常有智慧、真诚也很可爱。一边喊着苦,一边还把活给干了。”《山花烂漫时》这部剧也改变了袁子弹的创作观点,“我们过去可能只会专注塑造一个英雄,但一个英雄后面站着非常多的普通英雄,感谢基层的这些干部,在每一个需要他们的时刻都没有缺席。”
既有善良,又有善行普通人也能改变世界的面貌
看过《山花烂漫时》,很难不被张桂梅巨大的能量和人格魅力所吸引,你会发现她是一个综合能力很强的人,能把一件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很多观众表示,突然意识到张桂梅老师才是真正的“大女主”,很庆幸主创把这样的特质生动呈现了出来。
袁子弹坦言,当初就是把张桂梅当成一位非常“酷”的行动者来写的。“哪儿还有一个女主角比张老师更有生命力?普通的女主角最终拯救的是一个企业或者一小群人,解决的是具体、可量化的困难,而张老师的敌人是贫穷和落后的观念,是无形的,她产生的冲击和碰撞改变了几代人的命运,她带来的影响是无限可能性。”
《山花烂漫时》的剧情感染了观众,目前剧集接近收尾,袁子弹说希望观众通过张桂梅的故事,可以重新相信普通人也能实现一个真正的理想。“仅仅只有善良,其实是不能改变世界的面貌的,既有善良,又有善行,且能坚持很久,我们每个人能让世界发生一点好的转变。”
导演
从《云南虫谷》到《山花烂漫时》用朴实的表达塑造一个真实的人
《山花烂漫时》导演费振翔,近年拍出了《鬼吹灯》系列《怒晴湘西》《龙岭迷窟》《云南虫谷》及古装剧《星汉灿烂·月升沧海》、职场剧《纵有疾风起》等市场热度很高的作品。《山花烂漫时》对于他的拍摄经验来说,却是“反其道而行”的。
接受北京青年报记者采访时费振翔表示,他的自我要求是屏蔽掉花哨的镜头炫技,克制住刻意煽情、苦难加倍,唯有最朴实的表达来塑造一个真实的人。
发生了的事就说没发生的事也不编
北青报:张桂梅老师对这部电视剧表达了哪些期待?
费振翔:她理解我们拍的不是纪录片,电视剧和现实会有出入,存在艺术塑造的过程。张老师希望我实事求是,发生了的事就说,没发生的事也不要编。她很直爽,也很幽默。面对她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她把“七一勋章”“挂”在身上,就是一位让我触动的大姐。
北青报:采风时,张老师哪些地方触动到了您?
费振翔:张老师身体不好,课程排得却很满,而且学校事务繁忙,我们每天见面时间很少。但她有“例行公事”——每天早上在操场上跟孩子们唱歌、跳健身操,简单讲讲昨天、今天、明天。我们借助她每天“例行公事”之后的半小时至一小时跟她聊天。她爱谈女高现在的事,不太想提过去的事。于是,我们搜集采访信息,通过她的闺蜜、当地政府官员等身边人获得故事细节,几乎了解了她的所有过往,以及她和第一届学生的故事。
北青报:怎么保证演员的方言是地道的?
费振翔:我曾考虑让演员都说华坪话,但采风之后发现不能这样。张老师是东北人,不说华坪话,偶尔会有东北乡音。宋佳是东北人,说话方式跟张老师一样。剧里的老师、官员等角色原型,很多不是华坪本地人。我还在反复论证后发现,当地人说的华坪话跟攀枝花话比较像。
走当年的家访路是纯粹的致敬之行
北青报:拍完《云南虫谷》之后,在拍《山花烂漫时》时重返云南,对这里的风土人情有哪些新的理解?
费振翔:我在拍《云南虫谷》时,会到云南的原始森林勘景,当时提心吊胆的,走两步就能碰到蛇。拍《山花烂漫时》时,我去云南大山,走过张老师当年家访的路,是一次纯粹的致敬之行。所以,我这次采用的拍摄风格和《鬼吹灯》系列完全不同,没用花哨的镜头炫技,只有最朴实的表达。我们重走张老师的家访路时,剧组按照原来的样子恢复旧房子,让谷雨、蔡桂芝、宁华、柳细莺等学生角色实地拍摄。我们也看到了时代进步,从前很多张老师家访的地方没有路,现在我们去的时候,至少有了土路。
北青报:《纵有疾风起》之后同宋佳再次合作,感受如何?
费振翔:宋佳是好演员,塑造能力很强。我们第一次谈这个项目时就达成了共识,这次拍摄只为让观众知道张老师办女校的过程。我跟宋佳说,这次拍摄会以还原真实为主,我们有一个共识就是不希望把苦难放大,因为我们能从张老师的每句话中感受到她的坚强乐观,并不认为她做的是一件很苦的事。一般人会抱怨建女校这件事太难,只有张老师认为这事是正常的,再坚持一下就能成功。从第一集开始,我基本上没让宋佳扮演的张老师停止忙碌过,因为她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当我们还在因为一件事而烦恼时,她已经去想,甚至去做另一件事了。本组文/本报记者杨文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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