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os
一部新的年代剧,《小巷人家》在芒果开播了。前六集已经看完,可以先说一个初步的判断了:真的极有潜力成为年末的一部全民大剧。因为其制作之精,在如今超高投入、极为内卷的年代剧赛道里,也属上乘。
而更令人感怀万千的是,我在这部剧中发现了一段四十多年前的女性友谊,竟然这么甜,这么暖。
从年龄来算,《小巷人家》里的黄玲、宋莹,都是我们的妈妈辈甚至奶奶辈了。在我过去对妈妈和奶奶的印象中,更多留下的是她们操持家务,为全家奔忙的身影,的确很少关注过她们的交往和友谊。这部剧,给了我们一个难得的机会,去重新认识上一代的女性,让她们鲜活的内心世界,重新绽放出来。
《小巷人家》的背景,是1970年代末的苏州。一家国营的棉纺织厂的家属区,按照两户一院的格局,比邻而居。黄玲、宋莹,两个性格天差地远的女工人,很偶然地被分配到了同一所院落。她们的友谊,就是在这样「被组织安排」下,被动地展开了。
1. 黄玲如水,宋莹似火
黄玲的性格,用水来形容,是很恰当的。她一出场,就是完美符合那个时代标准的「贤妻良母」式女性。
黄玲全心全意照顾着整个家庭。丈夫工作忙,她包办了所有家务,甚至连搬家这种重体力活,她都一个人扛了下来。
一双儿女正处在长身体的阶段,她计算着怎么让他们多吃几块肉。公婆难相处,重男轻女的思想也颇为严重,而丈夫在家族中又是长子,平添了许多所谓的义务,她都尽量摆平这一切。有委屈,尽量自己吞。
反过来,宋莹就像是一团火了,我想称她为王熙凤式的「泼皮破落户」。
开场精彩的闹分房一幕,十足体现了宋莹的性格和计谋。她算准了领导的软肋,自己也豁得出去。她掂量过,跟听几句闲言碎语比起来,房子分到手,才是真正的实惠。更让我佩服的,是在分房成功后,她和丈夫林武峰的分析——因为「闹房」评不了先进工作者,并不吃亏,因为评先进说穿了也是为了分房啊,现在直接实现终极目标,其他小利当断则断。
不过宋莹随后的一件事,也超出了我的意料,她的儿子林栋哲在学校表现不好,老师使出了「请家长」这一招。宋莹去学校和老师沟通的过程中,一改泼辣形象,对老师毕恭毕敬。这起码说明两点,宋莹并非一味鲁莽,她知道什么地方该用什么办法;其次,她始终是以儿子的前途为重,不在意自己因此丢失面子。
这样两位女性,现在住到同一个屋檐下,你说如果她们老死不相往来,我信;甚至说宋莹要「欺负」黄玲,我也信。但是《小巷人家》的剧情走向,完全颠覆了我们的预期,黄玲和宋莹,竟然成为了一对贴心好友。
2. 四十年前的「女性帮助女性」
两人的认识,明显都为对方的生活带来了改变。
前面提到,黄玲是一个有委屈尽量自己吞的「贤妻良母」,辛苦忙活了一桌饭,没法上桌,她都能忍下来。但在宋莹凡事都要主张自身权益,绝不吃亏的精神潜移默化下,黄玲身上似乎也在发生明显的变化。
因为丈夫是个「愚孝」的人,公婆将侄子塞到家里来一起吃住,放在以往,肯定黄玲就忍下来了。但现在她决定,一定要据理力争,以柔克刚,向婆婆讨要生活费。因为她绝不能让自己的儿女吃不饱。
另一件事是,婆婆扭伤了脚,想让孙女每天过去照顾,黄玲也断然拒绝,宁肯把婆婆接回家,自己辛苦点。
黄玲的这些家务事,宋莹当然都看在眼里。当黄玲和丈夫吵架时,她会把图南、筱婷叫到自家吃红薯。当黄玲带着儿女回娘家时,她和林武峰一起开解、点醒庄超英。
补课事件也要多亏宋莹仗义执言,帮不好意思开口的黄玲解决了家里的大麻烦。
最令我感动的是,宋莹对黄玲说的那段金句:你喜欢看孩子们穿得漂漂亮亮的,你也一定喜欢自己穿得漂漂亮亮的呀!
这话对一心完成母职的黄莹来说,不啻于一次醍醐灌顶的灵魂觉醒。她的自我意识,从这一刻开始复苏。
黄玲对宋莹一家的帮助,那也没得说。一起种蛇瓜改善伙食,倒还不算什么。主要是庄图南的出现,像天使一样,直线提升了宋莹全家的幸福感。
黄玲温婉包容的性格,似乎也在潜移默化中温暖着宋莹。渐渐的我们发现,宋莹也变得比以前更善解人意,体谅他人了。
另外,黄玲为宋莹和林栋哲做衣服这件事,也令人非常感动,说明她是从内心已经把宋莹视为一家人。
两家人亲如一家的最大证据,是他们在经济上的互相扶持。图南要买自行车,宋莹慷慨解囊。宋莹要买电视机,黄玲也帮了一把。接下来两家商量要在中间隔出一个洗澡间,大概率由林工出力修筑,那黄玲就表示,自己出买砖头的钱。
所谓远亲不如近邻,就是这样一层意思。
这时候一定也会有观众问,既然黄玲和宋莹俩人性格差距巨大,怎么就能成为好友?
其实,答案也在剧情中。
3. 因为她们都是底色相同的人
黄玲和宋莹从表面看,性格的确不同,但其实她们的人格底色里,有很多地方是很接近的。
这首先要从她们的出身和工作来看。在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城市里是没有所谓「全职家庭妇女」一说的。所有家庭都是双职工,所有女性,都是单位的顶梁柱、半边天。黄玲和宋莹,都是新中国第一代产业工人。
因为剧情较多集中在家长里短,有一个细节可能被很多观众忽视了。那就是黄玲和宋莹都是工厂的优秀员工,评先进不在话下。否则,怎么可能分到房?
还有,丈夫一腔愚孝,公婆得寸进尺,如果黄玲做不到经济独立精神独立,她怎么能在家说话硬气?
所以她们能扛起家庭重担的前提是,自己的事业有声有色,在她们的内心世界,是不缺少价值感的。
这还说的是前期剧情,待改革春风吹满地,之后下海创业成为时代的弄潮儿,都是可以预料到的。
所以,这种自我价值感的充盈,是俩人彼此尊重和钦佩的基础。
还有一个原因,在剧中更明显一些,就是两人虽然性格有水火之别,但内心深处,都极为善良,极为柔软。
两家成为好友,互济互助,这就不必再提了,更令人感慨的是,她们看到邻居家的女儿吴姗姗在家被歧视、被冷落,她们都心疼姗姗,能帮则帮。
先是老吴结婚那天,姗姗无人问津,宋莹便帮她梳头发,打扮。
更感人的一件小事是,姗姗的身体发育了,张阿妹不管,黄玲和宋莹一起做胸衣送给姗姗,这就是我们今天说的「女性帮助女性」啊!
所以是凭着共同的价值观和善良心性,才让这样两位女性成为好友。她们肯定都会感激命运让彼此相遇。
4. 时代巨浪即将袭来,姐妹并肩向前
本剧刚刚开播,许多剧情线索还未完全展开。因此黄玲和宋莹的友谊,也存在着巨大的发展空间,甚至变数。
我们不能忽略她们所处的特定时代。当改革浪潮的冲击越来越大,当经济、社会、工作环境都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时,人际关系不可能维持在曾经的模样。每个人,都会继续向前走,见到更大的世界,遇到更多的人。
所以目前我非常好奇,黄玲和宋莹两人,对未来的人生、对家庭的规划,一定还是会有不同的看法,她们在关键的历史节点,大概率会做出不同的决策和行动。
我相信她们仍会彼此支持,充当对方闯荡社会的底气和后盾。
她们缔下的穿越时代震荡的坚固友谊,想必也会对今天的女性观众,带来长久的启发。
也希望大家,在这个冬天,都可以从芒果播放的这部充满善意和真爱的剧集,获得持久的温暖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