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2》，票房破百亿了。

这部电影，我看了两遍。

一刷时，喜欢哪吒闹海的那股“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劲儿。

二刷时，我却跟所有人一样，心疼起申公豹起来。

一个是理想，一个是现实。

我为哪吒呐喊过、热血过，到最后，却从申公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01

饺子导演画过一张申公豹的作息表，让许多人共鸣。

为了飞升成仙，申公豹每天早晨4点钟起床，4:10开始晨跑，之后做早课，然后除了早餐和午餐，就是练功、练功、练功，晚上十点还要看书，直到12点才入睡。

生活里只有修行，申公豹却从没抱怨过，反而干劲满满。

皇天不负有心人。

申公豹寒窗苦修五百年，终于挤进仙界玉虚宫，成为阐教弟子。

入了编制后，他也没懈怠过。

受东海龙王敖光委托困守陈塘关时，他也不忘抽空修炼，练了三个小时了，陪练们都累了，他还不累，他说：

“修炼之事，怎可懈怠，我不喊停，都别停！”

李靖夫妇请他宴席时，他一开始拒绝了饮酒的邀请，他说修行之路，剪情欲则神全。

可是呢，申公豹再努力，也与年少时的立志事与愿违。

他卷了五百年，熬走三代师兄，这个修行五百年的阐教高徒，却因出身妖族，永远坐不上十二金仙的位置。

他成为捕妖队的队长，干着脏活累活，功劳却被比他差劲的太乙真人抢走。

申公豹红着双眼对太乙真人说：“百年来我刻苦修炼，不曾有一丝懈怠，但从未得到师尊重用。”

申公豹的故事，是一部赤裸裸的“歧视录”，也是小镇做题家的一生。

来自小镇的我们，唯一能拿出手的可能是试卷上的成绩，一走入职场，就被贴上“不够精英”的标签，被视作“社交低能儿”。

我们以为努力就可以改变命运，谁料到没资源、没人脉的自己最后撞得头破血流。

申公豹修炼五百年仍是边缘人物，普通人苦熬五年仍在底层摸爬滚打。申公豹的不甘，也是我们的不甘。

他仿佛一面镜子，映照出了无数普通人的辛酸故事。

原来这世上，有些门槛并不是靠努力就能迈过去的。

02

申公豹一家子，太像普通人的家庭了。

父亲申正道一辈子的盼头，是希望孩子能进体制，有稳定的工作。申公豹也争气，成为父亲的骄傲。

申小豹从小就听到关于哥哥申公豹拼搏进入仙界的故事，暗暗下定决心，要跟上哥哥的步伐。

出息的申公豹，妥妥是家里的门面、村里的希望。可惜的是，家里的小骄傲，是社会的边角料。

进入阐教后，申公豹过得不如意，经常遭到师父的嫌弃，受到师兄弟的歧视，郁郁不得志的他，落下了口吃的毛病。

他有苦难诉，有难不言，可在申小豹面前，也要假装自己仍是那一个无所不能的哥哥。

修行几年，申公豹紧巴巴地攒了六颗仙丹，大手一挥送给申小豹，炫耀说：这些仙丹一颗抵十年修为。

申小豹眼里满是星星，觉得哥哥好厉害。

实际上呢，无量仙翁随手一挥便是九千颗，高高在上的仙人们管足管饱。

申公豹扛着全家人的期望，却活得落魄不已。

神话故事，照进了现实。

一心想在大城市扎根的普通人像极了申公豹，追梦追到最后换来一身的泥泞。

家人以为自己在北上广出人头地，自己实际在格子间里当个螺丝钉。父母逢人便夸耀孩子的待遇，自己实际蜷缩在几平方米的隔断间，为工资发愁。

牛马打工人的我们，吭哧吭哧上了十几年班攒了几十万块钱，咬牙付了首付。

结果人家谈笑风生之间，不皱一丝眉头地掏出几十万买了一个包。

这个世界，是参差的。

有人被命运垂青，得以住高楼；有人被生活捶打，只能一身锈。

肩挑万钧重的普通人，一肩扛着家庭，一肩挑着事业。

兜里没几两碎银的他们，挤不进异乡，又不能回故乡。

无可奈何下，他们只能一边打伞，一边奔跑；一边绝望，一边用力地讨生活。

03

电影结尾有一个场景，使很多人心潮澎湃。

敖丙遵从内心，回到哪吒身边。

哪吒说：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敖丙疑惑地问为什么。

哪吒意气风发地说：因为我们都太年轻，不知天高地厚。

旁边的小年轻听到这话时，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说得真好。

年轻人共鸣哪吒的勇气，我则共情申公豹的无力感。

哪吒看似命运多舛，但他是李靖之子、太乙真人的弟子，是天命之子。

第一部里，按照魔丸的命数，三年之后会被天雷所诛。

哪吒与命运抗争，最后他成功了。

第二部里，哪吒硬是跟庞大到几乎无形的权力和规则对抗。

他又成功了。

二十几岁时，谁都觉得自己是哪吒，觉得人生理应要有这样的主角剧本。

到了一定年纪后，被现实甩了耳光后，我们才发现自己是申公豹。

申公豹不管是努力修行，还是偷灵珠，不过都是为了“妖也能逆天改命”。

可一次次地尝试，一次次被现实摁在地上摩擦，最终仍摆脱不了“妖”的身份。

不仅如此，申公豹一家子安分守己。

因哪吒要升仙考核，原本不富裕却温馨的家瞬间崩塌。父亲申正道断臂被囚。

申小豹倒在他的怀里。

那一刻，申公豹内心的无力感、绝望感一下子扑面而来。

他拼了命想改命，却只是蚍蜉撼树，到头来还是命运的囚徒。

有观众评论过一句话：每个心疼申公豹的人，心里都住着一个没被世界公平对待过的自己。

我们就像申公豹，坚信努力是唯一能走的路，可走到最后却走不通了。

我们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生活时，可突如其来的不可抗力因素，比如一次意外、公司的一次业务调整，生活就会一下子跌入谷底。

人们常说，事在人为。

年少时也坚信如此，以为所求必有所得，如今明白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申公豹的无力感、绝望感，多少次在夜深人静时，浮现于自己的心头上。

前几天，我跟朋友讨论，饺子导演最后会怎么安排申公豹的剧情。

朋友猜测，饺子导演会按照《封神演义》的传统结局，还是让申公豹镇守北海眼。但会加一点温情戏，让他归于人间烟火深处，守着家人。

我喜欢这样的设定，不算精巧，却入了我的心。

申公豹的故事结局，不一定非得逆天改命。

他可以永远是一只妖。

他可以一辈子都无法坐上十二金仙的位置。

因为这才是普通人的故事。

这不是向这个世界妥协，而是放过那个“必须成功”的自己。

允许自己的无力，接纳自己的平凡，才是普通人最勇敢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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